李清照转世成为现代词学教授，在学术会议上遇见了自称“东坡肉最佳代言人”的餐饮集团CEO。
他递来名片：“听说李教授在研究《金石录》？我投资了个考古项目——”
她瞥见对方手机屏保竟是苏轼真迹照片：“苏总对宋瓷的见解…很像一位故人。”
直到他脱口背出《江城子》冷门异文，她手中茶盏陡然跌落。
玻璃碎裂声里，他弯腰拾残片时轻声哼起《一剪梅》下阕，那是她前世从未示人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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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会议茶歇时分，人声微沸。李清照——如今是某高校古典文学教授李青——端着一杯清茶，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空调太足，指尖有些凉。
“李教授？久仰。”
她回身。面前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笑容却有种不合时宜的舒展，像从某个旧画卷里漫出来的。“我是苏世，做点小生意。”他递上名片，头衔是某餐饮集团CEO。“听说您专研《金石录》？巧了，我刚投了个水下考古项目，疑似宋代沉船，出土了些瓷片，或许您有兴趣看看？”
李青接过名片，礼节性微笑，指尖触及纸张的瞬间，心底莫名一空。她抬眼，正瞥见他放在桌边的手机亮起，屏保是一幅书法特写。那笔锋，那筋骨…她呼吸微滞。
“苏总对宋瓷有研究？”她听见自己问，声音有点干。
“谈不上研究，喜欢罢了。”苏世拿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那幅字随之晃动。“总觉得…这些老物件有魂儿，隔着玻璃柜看，都能听见它们叹气。”
这话太不“生意人”。李青凝视他眉宇间那点漫不经心的神气，脱口而出：“苏总的见解…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他挑眉：“哦？哪位？”
她没答，转而问起沉船细节。苏世谈起釉色、胎土、窑口，信手拈来，偶尔蹦出几个极冷僻的术语。李青听着，掌心那点凉意慢慢爬上了脊背。太熟了。熟得像在翻检自己的记忆。
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江城子》。李青提到某处字词历来有争议。苏世几乎未加思索，流畅地背出一种极少见于刊刻的异文版本，字字精准。
“啪嚓！”
李青手中的白瓷杯脱手坠落，在光洁地板上炸开一片狼藉，清洌的茶水蜿蜒漫开。周围瞬间一静，几道目光投来。
“小心碎片。”苏世已蹲下身，用纸巾拢起几片较大的瓷片。他低着头，额发垂落，侧脸线条在会议厅明亮的灯光下，莫名显得遥远。
然后，极低极低地，他哼起一段曲子。调子婉转又寂寥，带着某种古老的、词牌吟诵的韵味。
李青僵在原地，血液仿佛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那是《一剪梅》的下阕。
是她独自坐在赵明诚遗留下的金石堆旁，对着满庭秋色，一字一句，蘸着无人知晓的黄昏与泪水，慢慢哼成的调子。从未付诸笔墨，从未示与任何人。
红尘嚣嚣，玻璃碎片映着千百张陌生面孔。他蹲在那一地狼藉与清光里，哼着属于她前世孤独的挽歌。
茶水漫过他的鞋边，他浑然未觉，拾起最后一片碎瓷，抬头，望向她。
那双眼睛里，没了方才谈笑间的商人精明，只剩下一片沉静的、穿越浩渺时空的，认领般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