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当夜晚渐渐临近晨曦的时候，我从朦胧中惊吓而醒，抚了抚额头，不想手掌一层湿湿濡濡的水渍，我喘息着坐起，看着从窗外透入的薄薄亮光发怔，房间内还是昏昏暗暗的，四周半明不明的景象让我突然间便有点儿焦躁，掀开被单，赤脚踩在地上，将所有灯都一一打开，屋子里剎时便是一片灯火通明，眼睛被刺得一阵疼过一阵，但总算将心底的焦躁缓过去了。
头有点儿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还是我太过焦躁的缘故。我走进厨房，地板上总是凉凉的，赤脚走在上面，丝丝清凉透进心扉，冲开一杯咖啡，看着缭缭烟雾盘旋在杯子上方，一点一点的渗进我的眼里，我抬起头，看着惨白的墙壁，扯出一个笑容，惨淡淡的，再看不下去，拿起咖啡走进客厅，顿了顿，便直接席地而坐，正对着阳台上的千姿百态，盈弱繁茂的枝叶熙熙攘攘的拥挤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颗颗剔透晶莹的露珠，清清凉凉的洒落在透着薄光的地板上，激起的淡淡涟漪摇曳在看不见的地面上，我微微笑了笑，看着它们，在这不知时辰的初秋凌晨里，只有它们陪着我，绽放着青春，流连着青春…
外面传来清洁工们沙沙的扫地声和一阵又一阵的汽车鸣笛声，呼啸声...朦胧朦胧却又听不真切，各种各样的声音像光秃秃的树杈枝枝桠桠的延伸着，渐渐交错在灰白惨亮的天空里，像一只恶魔一样，倏的让心跳紧凑了起来，我端着杯子，轻轻的啜了一口，浓浓的苦涩一点点漫开，我回味着，逐渐淡去的苦涩，思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零乱，无果...我撑着头看向窗外，入眼一片淡淡紫紫的花，绽放的那般温和淡雅，花落之后呢，是否唯有在曼妙中遗忘？我抱膝蹲坐在凉凉的地板上，埋着头，咖啡淡去的苦涩仍留在唇齿之间游荡，人生不就像一杯浓缩的咖啡么，苦与甜，都由自己来添加，来体会不是么？想起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我曾经那般迷恋那诗中的少女，如今都已归去…
一条小路，两个归途，抬起脚，是沉重的忧郁，低下头是不解的迷惘…再抬头，仿佛已过一生，看着满屋子的亮光，自嘲的笑了笑，这又是何必？站起身，又一盏一盏的关掉，我记得曾看过的一篇文章，是关于一种高原上的花--普雅花，它们百年一次的绽放是用一生去换取的，花落即亡，这样的植物从过程到开花都是美丽的…当关掉最后一盏灯，再度陷入昏暗不明的世界时，我闭上眼，似乎听见，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