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我来到你的坟前……

清明，我来到你的坟前……

文/罗建云

不知不觉，我也三十有几，而你，我的母亲，却在九泉下长眠……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哪一年去世的，甚至无法想起你的模样。只知道那时我还小，大哥在念高中，二哥在念小学，妹妹与我还未跨入学校的大门。

但我清晰记得，那是正月初六的早上，屋外下着茫茫大雪，我与哥哥、妹妹坐在灶边烤火。

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天早上，妹妹总是哭过不停，似乎预示有什么厄运会来监，不管我们怎么哄怎么唬，也无济于事。

你依次把我们兄妹四人叫到病床前，一会说要吃哥哥削的水果，一会儿说要喝我倒的水，一会说要看看宝贝女儿。并用梳子将自己零乱不堪的头发整理一番。

我不知道你跟我们交代了什么，只是知道，你患肺结核已经多年。为省医药费，甚至听信民间偏方，说喝点灯用的煤油可以治愈。你不顾不良反映，整杯整杯的喝下……

当你将我们兄妹四人轮番看了一遍后，便紧锁房门。我们以为你睡了，因为父亲去外婆家，打算借用担架抬你去县城医治。可当我们从后门去敲门时，相依为命的你却悬梁了，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不到四十岁的生命。

那天的雪，下得特别大，十里八村的，都被雪覆盖，好像上苍舍不得仁慈的你离开人世，以这种特别的方式为你送行。

自此，爸爸少了老伴，我们少了母亲，一家人在饥赛交迫中挣扎。

也许是因为贫穷，品学兼优的大哥没能实现你的遗愿，考上理想的大学；二哥也在初中读了一个学期后，即辍学。妹妹小学尚未毕业，为照顾我这个哥哥能够考上大学，让家人出人头地，不到十五岁，即加入南下的打工大军。我勉强读完高中，甚至复读两年，但在贫穷的压力下，自己未能如愿以偿，敲开大学的门。

大哥选择流浪，我也漂泊在南方，一晃多年。没有结婚，也没有房子。每年清明，很想回家给你扫墓，却不敢启程，害怕儿子的窘境，让你在九泉下难眠。直到2002年，我才有所起色，由流浪汉变成职业经理人，而今，拥有自己的公司。大哥也已结婚，可以让你自豪的是，大媳妇竟然是个博士，在国内知名的高校教书育人。

我们不再流浪，我们不再贫穷，我们不再恐慌，却在每年的清明，让我们泪流满面。二十几年了，儿子想念你啊！黄土之下，九泉之中，你可安否？

在这清明，我与哥哥，还有你未曾见过的小孙女，我的宝贝，从千里之外，赶回湖南，来到你的坟前，给你上香，给你鞠躬，给你除去坟头的杂草……

今天，我们来了十几人，你能在九泉下感觉到儿孙的虔诚吗？

没有别的可以遥寄予你，唯有多放炮竹、多烧纸钱，希望你有在九泉之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