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怨（七）

“嚓”的一声，赵子才似梦中惊醒，差点弹跳起来，待一宁神，方才发觉，那枯败的老枝，又断裂了一條，赵子才揩了揩额间的汗渍，原来刚刚不过是一场梦。

苍茫夜幕下，树影婆娑，好似千万舞动的鬼魅之手，赵子才经由刚才一梦只觉得心跳如锤，白五爷胸口却好似堵了一口郁结之气，面色渐显苍白，呼吸渐重。突然竟大肆咳嗽起来，白五爷这一咳嗽，赵子才心上一紧，便抬起来头正欲上前，不想又对上那五尾狐的眼睛，心里一突，心便又垂了下去，只见白五爷身旁的中年汉子已经上前扶着他，手脚利索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翠玉瓶，倒出几颗血红药丸，另外几名青年男子则迅速将小轿抬了过来，只不过，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掠过这遍地狐狸，来到这一小片空地。只见他们有条不紊的递水服药，再将其放置妥稳，似是这般事情是常事一般，他们面色竟是丝毫不变的。

待得许久，那白五爷似才恍过神来一般，茫然的看着身旁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忙低头一声：“少爷，您病刚犯了。”这话再平常不过，就好像在告诉你吃饭了，那白五爷却闻言，脸色一变，稍许，便又回复如常，只低低道了声：“天意。”

便又转身带着歉意对着那汉子说道：“林叔，又劳烦你操心了。”

说完便欲站起身来，那中年汉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便又趋前将他扶起。

赵子才从眼角余光看去，竟觉得这白五爷似乎比刚刚来时，好像更瘦弱了些，苍白的脸因刚才的咳嗽此时竟微微带了些红润，身子单薄的好像风一过便要倒下去，只是看他的眼神却依旧深邃清明，赵子才心想，眞是天神般的人啊，转而又想到自身处境，以及记忆深处的那一抹红颜，眼便渐渐的黯了下去。

白五爷一站起来，竟是直直走向那五尾狐，那中年汉子本想跟上，却被他挡在了原地，中年汉子眼中只剩一筹莫展及无奈，只得由他一步更深一步的走向那五尾狐。

五爷定在五尾狐跟前，不卑不亢的沉声说道：“五年前一事，与我多有渊源，那女子正是舍妹。。。”正说到此处，不想那五尾狐竟突然发难，白五爷让其尾巴一扫，顿时仆倒在地，他身后的中年汉子立马便想上前，却闻五爷一声大喝：“林叔不可。”生生止住了步子，恨恨的瞪了一眼五尾狐，满脸担忧的看着地上的五爷。

五爷清淡的眼眸渐渐对上那五尾狐：“当年，在下病重，危在旦夕，舍妹听闻九尾仙狐的血可治百病解百毒，得知天山有九尾狐出没，因而背着家人，独自前往，原本只求得见仙狐，请其赠血入药，却不想累及狐仙性命，是我之过。。。”

那赵子才听到这些话语，心却越发揪紧，那女子，那女子，那曾如兰花般的女子是我的妻呵。自己却连她最后一面也未曾见着，便由着她去了，越想脑中那女子的音容笑貌便越发的清晰起来，只觉她就在眼前对自己笑，那双如水的眼，那眼中似乎永远也化不去的忧愁，竟像潮水一般汹涌起来，赵子才只觉胸似被重锤砸过，猛得一窒，“噗。”一阵腥味自喉咙喷出。
跪伏在赵子才身侧等人被地上突如其来的暗红血滩吓了一跳，忙有人跳上前去将其扶起，只见他脸白如纸，竟似一下老了十岁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里长”

“······”

耳边的兵荒马乱在赵子才渐合的眼中一点一点的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