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村老者,富翁。居别墅,出豪车,金坠银晃,气派足矣。
    西村老者,穷根,茅草屋,独轮车,粗衣破履,萎糜跛行。
   富者养一犬,雌性。一身白毛,颈挂铜铃,起伏之间,似水柔情。一身媚骨,缠绵于富前。
    穷者亦养一犬,雄性。一身黑毛,中有间白。其身瘦小羸弱,毛零皮糙,其状畏缩不前。
   一跛一疲,行于小径,作于荒田,亦成风景。
   一日,穷富偶遇,两犬对峙。
   雌昂首挺胸,抖毛弄姿,富态毕露。
   雄蹋腰垂尾,小心翼翼。然一双小眼,发出绿光,死盯雌股。雌似有察,亦注昂然雄物。
   富指雄哈哈一笑,如此货色,丢人现眼,宰之,肉亦不食也。
    穷讪讪一笑道:弱亦有道,岂能小觑乎?
    富不以为然,大笑欲去。然雌频频回首,似有不舍。
   雄见雌状,低吼一声,忽地起腰竖尾,毛发顿张,几个箭步,冲向雌。
    雌亦回奔,两犬绕缠一起,挨首擦尾,蹭身磨背,倏忽之间,亲密无间。
    富大怒,疾呼:铃铃,回来,回来……
    见雌不归,怒穷:扯住尔犬,扯住尔犬。
    穷不急不躁,徐徐道:畜牲之事,吾能管乎?它要亲热,与我何干?
   两犬摩擦愈烈,雄不再犹豫,前脚一跃,爬上雌背,雌亦配合,摇股相迎。
   富急,抓耳挠腮,近前,欲将其拆散,然雄怒目张牙,似有拼命之意。
   富惧,不敢上前。
   片刻,两犬已对股交媾,头东头西,双舌流涎,各享其乐,久不分开。
    富痛心疾首,指穷大骂。
    穷开心一笑,徐徐说道,尔之德,不如犬也!
    富顿生一股之气,仇穷也!
   延数月,一日,雄暴死野径,四肢皆折,首烂如泥。
   穷含泪收拾尸骨,立坟,葬于荒坡。
   知其死因,却也无奈。
   数日后,异现。只见一白毛雌犬伏于雄犬坟前,低声泣号,其状极惨。
   富数日不见雌归,四处寻觅,终在荒坡坟前见到爱犬。
   时雌已气息奄奄,无半点生机。
   富近前,欲唤其回家。雌忧怨目光,直视富,富见其双眼充恨,泪迹斑斑,      
   雌拼最后一丝气力,仰天一啸,磕然而逝。
   富痛恨不已,一切缘由,皆因穷,固咬牙切齿,发誓报仇。
   一夜,穷茅舍突发大火,风随火势,冲天而起,须臾,茅舍成炭。
    天可怜见,穷因上解,出了舍,饶幸逃得一命。
    富隔岸观火,想人舍皆尽,心中释然。
   正欲离开,突见火光之上,一雄一雌,挟风带火,雷霆之势,掠过夜空,扑向东村。
   倾刻,东村富宅一片火海,诺大庄园,皆成灰烬。
   富一惊一急,疾近宅前,但见残垣断壁,哭声一片。
   惊骇之际,突阴风四起,星光宵遁,天地间一片混浊,一双黑影,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自此,富癫。逢人亦哭亦笑,喃喃自语:报应,报应……
   然遇穷,人顿醒。怒视穷,咬牙切齿道:穷鬼,敢与吾争乎?
   穷凄然一笑:吾与世无争,穷也罢,富也罢,各安天命,岂不无祸耳?
    数年后,穷发迹,孙成富商,孙女嫁高官,一大之家,一片祥和。
    富切底衰败,儿女子孙散落四乡。
   时穷七十有余,安居西村。常徐步于荒坡,坡上一坟,葬雄雌双犬。
   目注孤坟,叹曰:世事无常,穷富转换,皆天意也。然富若仁,方能长久,穷若善,终能改命,仇穷仇富,皆不可取也!
   亦思双犬之情义,复叹曰:人之义,不及犬也……

文/大海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