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梦依稀忆老屋

故园老屋寄乡愁，如梦似幻魂牵萦，

游子门前低徘徊，一缕思绪意惆怅。

铁锁把门孤寂冷，枯蒿掩径枝叶蔓，

陈年旧物今犹在，不见当年满座邻！

—国庆期间写于老屋

一

故园老屋建于1987年，改建于1998年。红砖青瓦，两层楼，上有瓦屋顶，外墙贴瓷砖，占地134平米左右，门口晒谷坪，右前侧有一棵柚子树，是我离家读大学那年手植，现已亭亭如盖矣！

我生于斯长于斯，二十岁离家外出求学工作，幼年少年青年都在此度过。儿时记忆，青春梦想，中年惆怅，都失落在这老屋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老屋的思念，就如同院门口的杂草，剪不断理还乱。

犹记我出生于武冈老式的四合院，内有禾堂，堂屋，天井，走廊，木房，古井。传统的大家族几世同堂，共一个大院子，和家族五户人家共一个槽门，我家分得一间木屋和一个厨房。后两户另辟屋丈地盖出去了，其余三家户在老槽门原屋丈地起新房。

老屋是父母耗尽心血的作品。1987年，父母白手起家，含辛茹苦，靠着一块砖一块砖烧、一筐沙一筐沙淘，在炎炎夏日下挥锄破土，头顶满天繁星赶运木料、砖块、沙石，直至北风呼啸的严冬圆垛上梁。像春燕衔泥般，几经周折，在原老屋丈地盖起这座四排三间的砖墙青瓦、杉木门窗的屋舍。

那年我三四岁，依稀留存烧砖时那个火红的砖窑、和泥瓦师傅比赛吃红烧肉的画面以及认其为干爹后给我一元钱红包的零星记忆……

1997年冬，邻居家庭矛盾，点响鞭炮原料，炸平自家房屋，并殃及池鱼，压倒我家老屋半边。

1998年，重新整修。重修倒塌半间屋的同时，对房子进行装修，二楼加了预制水泥楼板，贴了瓷砖，外墙也粉刷了。这其中，也有我参与做建筑小工的足迹。后又在2000年代在屋后新盖了一个厨房，前几年又在屋前修了围墙，形成了今日的现状。

二

春去秋来，世事变迁。自从工作成家后，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十多年前，父母亲从老家到上海给我们带小孩后，老屋便很少居住了。故园路途远，归乡何其难。“此心安处是吾乡”，老家也许就是长大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但老屋留在我记忆深处的件件往事，依然是那样的清晰：屋前晒谷坪上，每年稻谷收割后，汗流浃背地晒谷收谷筛谷；杂屋里，放学后筛糠剁菜喂猪仔；门口田野里，与儿时伙伴追追闹闹捉迷藏；屋旁的菜地四季常青，长着茂盛的扁豆、丝瓜、苦瓜；屋前小溪旁，高举手电筒，一起捉萤火虫抓青蛙……

三

2023年国庆，在疫情时隔四年之后，再次回到故园老屋。夜深了，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门口晒谷坪上，孤灯只影，万籁俱寂，满院的冷清，“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我仔细端详老屋，依然是那样挺拔，亲切而熟悉，好似在酣睡，又像在等待，睡得那样安详、静谧。

老屋真的“老”了。岁月无情，如今老屋的瓷砖斑驳，墙壁粉尘脱落，几扇略显土气的杉窗绽开一条条深深浅浅的裂缝，特别是在月色下四周矗立的别墅洋房的衬托下，显得那么陈旧与沧桑。

但老屋是一面镜子，倒映着一个家庭的岁月掠影，照耀着过往人生的春夏秋冬，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地方曾经有我的存在，感情就有了寄托，灵魂才不会漂泊。

四

“屋遮人，人撑屋”，没人撑，老屋终究会一天天加速老下去。和发小闲聊期间，我袒露心声，我的梦想是，将来退休后，一定再回故乡，回到老屋居住。

乡音难改，故土难离。不管走得多远，都不要忘记从哪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