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鸭翘
财务股陈股长爱吃鸭翘,是全厂工人干部都知道的事。
鸭翘,也就是鸭屁股,里面左右两侧各有一粒蚕豆大小的黄色物。这东西,又腥又膻,有人即使要吃鸭翘,也要将这两粒东西挖出丢掉,方才食用。
陈股长可就不这样,说去了这两粒黄黄,还有什么味?所以,他吃鸭翘必定要连黄带肉地吃,不然,宁愿不吃。
当然,吃,必有吃的方法。
炒鸭时要将鸭翘与鸭肉一起在油中炸,炸得焦黄喷香时再放入生姜红辣椒,加上鸭血浆,炒出一道色味齐全的血浆鸭。
血浆鸭那可是我们这里的一道名菜。
陈股长每逢吃血浆鸭,必先找出鸭翘,美美地吃了起来,当咬到那两粒黄物时,就特别兴奋,脑门上渗着油汗,嘴角上流着鸭油,边嚼边说,痛快!痛快!就是这味,妙不可言呀!
物资贫乏,工资低微,加上血浆鸭的季节性,工人们一年吃不上几次血浆鸭。
陈股长每逢食堂有血浆鸭吃时,便要和食堂人员打好招呼,要他们方便方便,给他匀出鸭翘。
一次,陈股长想鸭翘想疯了,便与几个工人凑了点钱打平伙吃血浆鸭。
掌瓢勺的老钟,使了一个心眼,他知道陈股长爱吃鸭翘,心想,今天要你尝尝我做的鸭翘味。
血浆鸭做好,端上桌来,四五个人围坐,筛了米洒,拿起筷子,猴急地举筷向大碗,准备开吃。
陈股长一声喝,别动我的翘!
几人大笑。
一人说:你的翘在裤档里,谁敢动!
又是大笑。
陈股长尴尬地解释:我说的是鸭翘。言毕,筷子插进碗里,麻利地夹出了鸭翘。
老钟掩嘴偷偷地笑,眼神飘向陈股长。
眼看鸭翘就要落入陈股长口中,一人忙阻道:陈股长,慢!酒还没喝呢,先把酒干掉!
每人面前摆了一碗酒,按惯例,是要先把一碗酒喝干的。
陈股长一顿,只得将翘放入饭碗中,端起酒碗说:好,先干酒,后干翘。
几人又大笑。于是干头的,干腿的,干掌的,干翅的纷纷响应。
一碗酒下肚,陈股长迫不及待地夹着鸭翘狠狠一咬,想像着那黄物的重味,心里兴奋得打架。
老钟忍俊不禁,一口余酒喷了出来。
噫!不对!
陈股长一愣神,发现味道不对,又狠咬一口,咬不动。
生的,居然是生的。
老钟恶作剧,在起锅时才将鸭翘放锅里混一下。
陈股长这才明白,遭人暗算了!
大怒,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老钟。
老钟这才知道自己过火了,忙止住窃笑,脸皮缓过来,变成尴尬的笑,继而低下头,不敢直面陈股长。
“娘买的!”
陈股长大骂一声,扔点筷上的鸭翘,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跳了起来。
几人惊住了,瞬间明白其中的玄机。不满地看向老钟,觉得他做得太过份了。
老钟后悔不迭,抬起头,想解释几句,却听得一声断喝:
“吃!我叫你们吃!”
陈股长不罢不休,怒不可遏,顺手一掀,将桌子掀翻,酒莱撤了一地。
几人面面相觑,都下不了台。
此后,陈股长再不与人打平伙,吃鸭翘的兴头也没那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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