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画室的素描（散文）

说是阶梯画室，其实是阶梯会议室，因为闲置，而美术生恰无合适去处，便用作画室，而一用便是多年。

自从变成了画室，干净整洁的场所便零乱不堪了。课桌没有笔直同向的两张，都是随心所欲的摆放。美术课本 、画纸、画笔等等满地都是——连用来临摹的石膏像，都你不瞧我我不理你，显示它们作为艺术雕像的独特骄傲！美术老师从不要求学生要怎么怎么样，学生只要走进这里，完全是凭自己的学识和灵感——刻板的规矩不利于艺术的发现发挥和创造！一个生活习惯循规蹈矩的人走进这里，很可能要得心脏病！这决非危言耸听！

巴贝曾在这里学习素描！他对于人物头像感觉一般，特别执着于描画女性的胸线。鲜儿不是美术生，但很心仪是美术生的巴贝。

“我给你当人体模特吧？ ”鲜儿对巴贝说。

“你当模特？ ”巴贝几乎是冷笑，说，”没一点胸怎么当模特？ “

鲜儿当即阴了脸，可她没有放弃，说， “黄花大闰女几个有胸部？除非...？ ”

”除非啥？“巴贝好奇问。

“除非她 ...除非她...不是处女！ ”鲜儿憋红了脸说。

“荒唐！”巴贝说。

“荒唐？我提醒你，你画出来的也不是处女！”鲜儿说， “你不想画出处女的贞辉吗？ 很多画家都是从这里找到灵感的。 ”

巴贝那时也许还未真动春心，他对鲜儿的话无动于衷，仍然拒绝鲜儿做他的素描模特。

“挑你最有感觉时画我！ ”鲜儿坚持说。

半年过去了，巴贝画了几百张素描，没有一张满意的。这半年之内鲜儿没来找他。

一年过去了。正在准备高考的巴贝很沮丧，他仍然没有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早餐时，巴贝很惊喜地遇见了鲜儿。鲜儿比去年稍高稍白了些，胸部也高了些，但仍不是巴贝理想中曲线，但他想尝试画一画她，尝试改变一下他那个成型的观念。鲜儿很高兴地答应了他。

那天的早晨很美好，阳光穿过阶梯画室的玻璃变成一圈圈五颜六色的光束，鲜儿脱光了衣服，像一座雕像一样给巴贝画。鲜儿呼出的气袅袅娜娜地迎向彩色光束。巴贝突然间见到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景象，这种景象牵引他的心他的笔他的灵魂，他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收工了。但是，他并没有叫鲜儿穿衣，而是围绕鲜儿端详了一圈。

当年高考，巴贝凭借对鲜儿的印象素描获得高分。多年后，巴贝在阶梯教室所画的鲜儿素描 《处女的贞辉》成为书画市场争相炒卖的名画！

十多年后，巴贝巧遇鲜儿。鲜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胸部变成了巴贝十多年前向往的曲线。巴贝请鲜儿做他的模特，鲜儿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 ”鲜儿说， ”你再用心，也超不过 《处女的贞辉》了，我超不过，你也超不过！ ”

巴贝不死心，凭他对鲜儿的现时印象画了几千张素描，可没有一张令自己满意的。

巴贝自此封了画笔，开始写他关于阶梯画室的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