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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漫笔(二)

欧阳勇 2021-01-27 10:22

时光漫笔(二)

 二

   1992年,与父母分别二年后我又回到了海南石碌19公里,这个地方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1989年,那年我还只有6岁,很多的画面至今依然记得,下了石碌至霸王岭的班车,到处是长满了茅草,那茅草比人还高,通往农场的路是沙子和黄泥的混合体,路边到处是粘人的带刺的毛茸茸的玩意,粘在身上就像是魔鬼附身很难摘下来,原本以为坐了绿皮火车又坐了大轮船,经过了大城市,我们肯定去的是比湖南老家山坳坳里更好的地方,结果眼前却是荒山野岭,鸟多蜈蚣多蝎子多野牛多蚊子更多的地方,心里面难免有些失落,知道是这样的地方还不如在湖南老家呆着,父母来这就是第一批拓荒者,二年前他们主要种植的是西瓜,香蕉等水果,可能因为山上缺乏水,也可能是品种原因,那西瓜并不大个,我跟弟弟顽皮的时候,摘几个当球踢,西瓜熟的时候倒还是特别甜,至少引来了老鼠野猪和苍蝇。

  二年后的家人团聚,我发现农场也变了许多,父母不再种植西瓜,香蕉,而是种了成片成片的芒果树,芒果品种很多,而且来农场的人更多了,进农场的时候,父亲指着几间茅草屋对我说:呐!这就是你上学的地方。我突然怀念起我老家的里仁小学,心里直嘀咕:这么个破学校,比外婆家的牛住的地方还差!

  在农场玩了一个月终于开学了,三年级总共8个学生,湖南的同学占了6个,有娄底双峰涟源的,邵阳邵东武冈的,长沙宁远望城的,都操着浓浓的湘音,说吃饭是呷饭,说十个是炮个,我很经典的在班上说了从家乡出土的普通话:我歪(挖)了一个塘塘(坑),冇(没)看到差点霸(摔)死我咧!辣(那)里有个好袋(大)的脑(老)许(鼠)!语文老师吴老师是来自邵东的,他看着我从老家土生土长的普通话也十分着急,但他的普通话也不太标准,越是教我二人越是着急上火。学校就二个老师,单老师是校长,教二年三年级四年级数学,音乐和美术,吴老师是教导主任,教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语文,英语和科学。三个班二个老师,二年级十三个学生,三年级八个学生,四年级六个学生,我们就在茅草屋里上课,每天能闻到一股茅草散发的自然气息,能上着课看到来旁听的蜈蚣和求知欲超强的蝎子,毛毛虫,蝗虫和蛐蛐,总在课堂上抢风头,吓得仅有三个女生的课堂尖叫刺耳。甚至保安室的狼狗,对茅草屋里头我们上课也产生浓厚兴趣,横冲直撞进来,闻闻老师又闻闻我们,一声汪汪大叫把我们昏昏欲睡的大脑做了声浪唤醒。

  而班级多老师少,老师吃不消了,于是校长找教导主任开会,做了重要调整,三年级上午休息,下午上课,二年级上午上课,下午休息,四年级上课机动,按老师的时间排课,于是我成了那个时代的幸运儿,半天休息半天上课。老师也想了很多办法,生怕我们半天虚度光阴,让我们半天里足做一天的作业,一个生字,可能别的学校最多抄写100遍,我们的老师让我们抄写500遍甚至1000遍,从晚上一直抄写到第二天中午,上课后哈欠连天,周公的手总想拉我们过去聊聊天。我们也绞尽脑汁,终于在笔上找到破绽,买了一大盒圆珠笔芯,手握4支笔芯,一支笔芯对准一行格子,四笔同步,速度翻4倍,抄写500遍,已经不再是大山,充其量最多也就是一座小塔。

  我们找到了作业的捷径,自然而然上午就腾出了许多时间,时常有一个卖绿豆冰棍的老头,在农场里吆喝,或是按着单车铃声,以声叫卖。老头的冰棍可以拿二个啤酒瓶兑换,也可以二角钱买,父母平时很少给我们零用钱,于是只能满农场里找啤酒瓶。一天上午做完作业闲着无聊,走到农场一个池塘边,边上有个茅草屋,茅草屋前有个茅草杂木搭的小棚,坐着一个肥胖的男人,脸上油光满面的肥肉冒着汗,他手里拿着一支啤酒,举起酒瓶,对着嘴直灌,喉结一上一下,肚皮渐渐隆起,没一会他就喝完了啤酒,把瓶子往池塘边的沙子上一扔,我见了二眼直冒火光,一个飞步跑到沙子上,一手抓着还有余热的啤酒瓶,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冲回了家。从此上午我就飞快做完作业,守株待兔一样守在茅草屋旁边,基本上都会满载而归,甚至有时还会意外双份惊喜,二手都拿着啤酒瓶,每次卖冰棍的老头出现在农场,我总会奢侈地二只手拿着冰棍,左边一口,右边一口,以至于班上的女同学看到我,也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又跟卖冰棍老头兑换二个啤酒瓶,把冰棍拿过去给女同学时,她却红着脸闭月羞花般害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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