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广东》
经过九转十八弯的功夫,我总算到了耳朵都听出茧的广东。说是广东,落脚的地方实际上是一个偏僻的小镇的一个冷清的工业区。
在家里常说“洛阳纸贵”的故事,在广东,恐怕要数住房最为头疼。初来乍到,工作未定,谁敢拿活命钱来租房?只好权且厚着脸皮寄居在老乡的老乡、朋友的朋友的住处。一个月里,从小渔船转到简易房,从远房表亲家搬到一面之交的老乡宿舍,四易居所,好不感慨。寄居在朋友那里也并非心安理得,高枕无忧。广东发达,并不代表来到广东的人就都发迹了。都是打工的,谁有多大家底?像我们这种初来乍到的,多半是白吃白喝,谁晓得明天在哪里,会是什么样子,何况,老乡攀熟人,亲戚串朋友,今天走我一个,明天再来一双也不一定,给人家清贫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火药味,累人累己,寝食难安。
在广东,没有暂住证就是“黑人”,治安时时抓,所以,就是再没钱,也要咬咬牙狠一狠心买一张“护身符”,不要寻工无着又“身陷囹圄”,因小失大。
寻工首先要准备“三证”,还须过五关斩六将,但也保不准会遭淘汰。
都说内地的人思想顽固,重男轻女,我看,在广东也未必就重女轻男。随便走一走,转一转,除了要求熟手外,多数要求:性别:女,言外之意,就是男士请一旁歇着去!就连舞厅门口也打着“男士三元,女士一元”的招牌,溜冰场上挂着“男8女6”……哗,没想到广东的各行各业都这么“重视”我们男同胞。每每至此,我就想,时代的确不同了,是不是该把《花木兰》中的“谁说女儿不如男”改成“谁说男儿不如女”?
招工的凤毛麟角,见工时每一个招工牌前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大鹅似的伸长了脖子,等着别人扼住喉咙塞进笼子里。没有办法,只要你是求职者,不管你是风华正茂,还是老态龙钟;无论你是资老历深,抑或是俗陋浅薄,都得听人摆布。你的整个命运就系在面试官两张嘴皮的碰撞之间。
见工失败了,好像太阳被雨浇灭了,我心里一片惊悸,眼前一片迷茫,唱不出“酒干哪倘卖无”,找不着路在何方。前行没出路,后退没面子,进退维谷,成了被人遗弃
的流浪儿,酸甜苦辣直往心头翻涌。这一刻的生命轨迹,才真如西湖的一叶浮萍,随波飘荡,沉浮未卜。这时的心情也最伤感,思想也最单纯:只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养家糊口的活计,做牛做马都可以。严峻的现实不断警醒着我,在这富饶的地方,命运也并非是一马平川的,一样有崎岖坎坷。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希望与失望甚至绝望的挣扎之后,在给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制造了一连串的恶作剧般的麻烦之后,我终于逃命一般地钻进厂里时,才如释重负地开胃猛吃,蒙头大睡,敞怀大笑——我终于自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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