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杂记（四）：领导求医（下）

2014年1月30日   天气：晴

ZH医院开的药看来是不能再继续服用下去了，我们决定去家乡最好的医院——人民医院去治疗。对于人民医院，领导是熟悉而有感情的。大三那年的暑假，领导第一次跟我回家，在老家的10天时间，领导就有7天躺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不过，那次并不是生病，而是在游览云山的归途中，眼见天渐渐的黑下来，不走盘山路的我们，在抄近路往下走的时候，毫无爬山经验穿了一双高跟凉鞋的领导不慎踩在一块可滑动的石板上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滚了下去！领导撕心裂肺的喊叫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尽管我们发疯似地往下追赶，也赶不上领导往下翻滚的速度，直到翻滚到盘山路的下一层面才停住！躺在那里的领导，已经休克！幸运的是，一辆运砂的农用车正在下面往盘山路上方驶来！由于抢救及时，领导的生命并无大碍，只是造成了较为严重的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在人民医院医生的医治下，仅一周的时间，领导就出院了，虽然头上还缠着绷带。

与18年前相比，除了一栋新修建的外科大楼，人民医院并无太大变化。大门前原来的一排房子与围墙已经拆除，差不多足球场那么大、散落着各种建筑碎片、凹凸不平的一块空地上，凌乱的停满了小车，但门诊楼中看病的病人却并不多，更不需要排队。接待我们的竟然也是一位主任医师。看来家乡小城虽小，高级职称的人才还是蛮多的！主任医师的办公室还是18年前的老样子，地面铺着像小时候喜欢吃的那种绿豆沙冰棍原料的石材，墙壁上，与人齐高的一片区域涂着淡绿色的涂料，医生用的办公桌、办公椅也是18年前的“古董”。由于领导想打点滴，而门诊竟然没有护士（与ZH医院一样），打点滴还得去急诊处，主任医师建议我们到急诊室去看看。走的时候，主任医师的一句“你的这个病是由风寒引起的，建议你们到外面找找那些足浴店做做刮痧！”后来却发挥了关键作用。

在急诊室，一位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有点陈旧、留有些许渍迹白大褂的男医生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给一病人看病。与内科楼主任医师的办公室相比，急诊室的硬件环境并无异样，只是在办公桌上多了几个烟灰缸，室内的空气用烟雾缭绕来形容也不为过。领导与我都是闻不得烟味的，把号与病历本放进办公室后，我们就远远的躲在门外！医生倒是很细心，马上意识到了我们异样的原因，不好意思的将烟灭掉，走出办公室，蹲在我们面前询问领导的病情，这令我们无比感动！在简单的进行了一项化验得出结果后，医生很快的就为我们开出了打吊针的药方，不愧是急诊！

在1000毫升的液体注入体内后，领导有点憋不住了。还好，厕所就在旁边，一如18年前那样，厕所里面的蹲位、隔栏、脏兮兮的程度也没有任何改变。我臆想着：“之所以保留着这厕所的原状，难道是急诊处用来治病救人、特别是救治农村那些与家庭或左邻右舍闹矛盾喝农药自杀的妇女的吗？亦或是用来救治那些想吐而又吐不出来的患者？”正想着，领导在厕所里面还真吐了。至于是堪比农村茅厕还要脏、臭的厕所导致，还是身体本身的不舒服引起的呕吐，领导自己也难以解释清楚。后来听兄弟说，人民医院的卫生之差是享誉湘西南的，在湘西南9县卫生评比中“荣膺”倒数第二名！兄弟的话我没有进行考证，是否属实还有待验证！

城镇化的发展，让我们返乡者近距离的置身于如雨后春笋般高高耸立在我们面前的楼群，见到了可以与天安门广场媲美的市政广场，欣赏到了建筑大师们在小城设计的各具形态的政府庭院和小城晚上的流光溢彩，却不能够拥有一个良好的就医环境，不能够在临近年关之际，让远离城市的农村居民在晚上可以安享一片光明！这不能不令归乡人为之唏嘘！

到家后，忽然想起内科医生临走时给我们的建议，在网上搜索了街上的几家足浴店，要么电话没人接，要么告知已放假。一听说是刮痧，父亲说，村里的老J是高手，他的刮痧技术也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跟很多人刮过，效果非常不错。但老J是外人，我担心领导不方便而拒绝了！在耳濡目染中，父亲也学到了一些刮痧技术。年轻的时候，父亲作为包工头与大师傅，在炎热的夏天经常给砌墙的徒弟与小工们刮痧，这是我有所了解的。看到领导将信将疑的样子，父亲还介绍了几年前自己在马路边治愈过一路过的年轻女子，对于这件事，母亲也予以了证实！对于父亲的医术，谈不上有什么水平，小时候家里穷，看不起病，父亲不知是从哪弄来的药方（我曾经问过他，他说看得多了，自学的），如果是创伤，父亲总是在乡野间寻些草药敷在我们兄弟姐妹的患处；如果是头晕脑胀、身体乏力，父亲则熬些汤药给我们服用或洗涤。有治愈了的，但更多的时候则是无效的。

在ZH医院与人民医院都不能让领导病情好转的情形下，别无选择的我们也只好让父亲试试了！父亲在外面不知找了一些什么根、叶之类的绿色植物，放在装满水的一口大锅中，用柴火将水煮沸。待刮痧完后，将沸水倒在澡盆中。水太烫，领导搬了条小板凳放在澡盆中，坐在上面，脚则放在澡盆的边沿，澡盆周围用竹席围起来，上面盖上一个大团盖。这种方法，小时候父亲经常用在我们兄弟姐妹与母亲的身上。后来才知道，这其实就是我们在泡温泉时，非去不可的“湿蒸”！只是相比“湿蒸”，这种方式因为有特制的药方，显得更为玄妙！

说来也真神奇，经父亲这么一番“折腾”，领导的病情竟然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一蒸完，领导就感觉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不用再回到那她一回来就顺势躺下的那张床上了。吃晚饭的时候，领导已经可以跟我们同桌进餐。这么多美味，这几天领导一直毫无兴致，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好好享用下的。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领导也陪我们看完了，有说有笑，发表着各种评论，在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领导终于完全得到了康复，健康的迈进了2014！当然，新年的早晨，在拜年的时候，领导给父母塞了一个比往年更沉甸甸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