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成小偷

还是弄不懂那家超市的收银程序出于什么理念。

先说几年前，在外上学的女儿寒假回来，要上超市，晚上带她去。那时超市就这一家，生意火爆。二楼全是食品，琳琅满目芳香盈鼻，女儿就像蜜蜂掉进花园，再不想走。便让女儿尽情挑选喜爱的吃食，自己上三楼去。三楼分区颇多，服装、针棉、厨具、日化、文具、小五金……不由得赞扬超市想得周到，让我在一层楼里买到好些需要的。先买一把指甲剪，向来不喜欢指甲长长女人味。取了指甲剪要走，被工作人员叫住，付钱。收银台不是在二楼吗？没错，但这小商品得在这里付钱。那就付钱吧。揣好电脑小票，去针棉区看看，选一条裤衩，到处找收银台。又有工作人员告知，这要去二楼收银台付款。一愣，再想，这收银程序应该合理，我要是个觉悟不高的，小小指甲剪揣进兜里了，谁知道呀！一条裤衩揣进兜里就不太容易，说不定让探头瞄住呢。点着脑壳，又去服装区看看，发现有降价的休闲裤，试穿一条，挺好，符合自己欠丰满的体形，还符合工薪阶层喜欢商场降价的心理，拿走。且慢，又有工作人员叫住，在这付款。奇怪了，裤衩都要去二楼收银台办手续，这长裤还怕人偷偷揣兜里么？工作人员也笑，那要是有人半途穿到身上呢？倒也是，毕竟半途换裤衩容易出洋相。赶紧付款，工作人员将休闲裤装进一只漂亮纸袋，还将我手里拎的裤衩也装进袋里。

下到二楼，女儿还在挑选吃食。估计要把学校憋坏了的零食瘾狠狠张扬一通。便索性帮着女儿挑。这食品生产也太撩人，眼睛都挑花了，要让女儿爱吃还要利于女儿健康，比敲电脑寻找最佳字句还难。差不多脑壳有点晕了，女儿终于提一大筐食品欢脸宣布打住。赶紧去收银台排队，时间不早了。

看着收银员实在累，将女儿一大堆食品一一扫描打价，手下忙个不停。掏包付款，收了电脑小票，在收银员的“欢迎下次光临”中离去，嘴里还催女儿快点，回家早睡。刚走到安全门前，警报叫了。一高大保安冲上来，先生别走。肯定不走，脑壳里迅速搜索自己的疑点，醒悟，那纸袋里的裤衩没拿出来，上面有磁扣，警报能不叫么。女儿紧张了，赶紧安慰她，没事，只是忘了条裤衩。但收银员收起原来的笑脸了，不再认为纸袋里的休闲裤也肯定在三楼付款了的，要验看电脑小票。便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票伸过去，对方看看小票又看看保安，再抿嘴看住我，神情已经认定可疑。倒是保安有点分析能力，看我这摸样，不太像智商低到用商品磁扣去逗警报器的，便客气地提醒，这是指甲剪小票，兜里再找找？一拍脑壳，真是懵了，三楼小票有两张呢。再掏兜里，到底让休闲裤有了交代。保安也明白事由了，反倒道歉，我们的收银程序的确复杂了点。我苦笑，决心再不来超市。

但事后还是免不了要去超市，总有需要物品要买。不过宁愿多去几次也尽量一次只去一层楼，就怕又转晕脑壳撞响警报器。好在后来超市多出两家了，新超市没有那份烦琐，便渐渐将那家超市连同碰过的尴尬一起淡忘。不久前路过那家超市，想起指甲剪该换新了，懒得去新超市里寻找，就又进了那里。直上三楼，轻车熟路去了小五金柜，挑了指甲剪，又要掏钱。工作人员交待，在二楼收银台付款。一愣，改程序了？半玩笑地问一句：就不怕我不付款揣兜里了？对方笑得灿烂，看你说的，相信你也不会啊！这话令人感动，有这份相信，再多的便宜也贪不得呢。

可没下到二楼又想，这付款程序还是有点不合式，似乎藏了诱惑啊，要是个难得感动的人呢，有这方便就不敢贪这便宜么？

我当然是把指甲剪亮在手里，举奖杯似的一直举到了收银台，心里却在发感慨：该相信人的时候就得相信，该监督人的时候也别马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