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秋,我调到邓元泰中心小学教书.其时正逢人口高峰期,学校的生源足够充足,以致原有的校舍教室不够用,最后借用了邓元泰农科教中心学校的教室,把三个五年级班放在了那里.大家都不肯去,我们六个初来乍到,就被充了军.
同去的六个人,宋,周,郑三个女孩刚刚从师范毕业.刘是我的师兄,潘跟我也是同届的校友.邓元泰农校在绿洲村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两排低矮的平房毫不起眼.可是名气却不算小,乃全国示范性农科教中心.学校有三个老教师,不用上课,每天就是伺候花草,种种菜.在农校的后面有几个大棚,里面养了很多的花花草草.
刚去时,心里着实还有点不平衡.可是很快就适应了.
我们六个年龄不相上下,个性也还合得来.没有食堂,学校也不给我们请师傅煮饭,只是每月补助我们150元钱.我们就自己在邓元泰街上买来锅碗瓢盆,合伙开餐.六个人刚好分成三组,每组煮一个星期.我们准备了一个帐本,买了菜自己就记上去.到月底时,一起分摊就行. 我们不想做饭时，还会一起去街上的饭馆搓一顿,费用自然也是AA制.
秋天,学生放学以后,我们六个一起去河边散步,沿着河滩往城步方向慢慢走,要走好几里路才会回来.还发动学生和我们一起去山上采蘑菇.蘑菇采了不少,遗憾的是煮熟以后,吃到嘴里却觉得有点苦.我不敢多吃,还被他们嘲笑.不过,他们吃了以后,的确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农校的厕所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桔子树,桔子熟了以后,像一盏盏红灯笼挂在树上,分外惹眼.每次上厕所时,总忍不住要去摘一个,后来少了,也就不好再摘了.没事时,我们就跑去欣赏大棚里那些花花草草.看着看着就动了私心.于是趁着黑夜,偷偷拿了自己喜欢的,搭潘的摩托车连夜送往自己家里.可是因为不会伺候,没几天就蔫了. 学校举行迎澳门回归歌咏会,每次吃了晚饭以后,我们就要走一两里路去那边的学校练歌,每次回来都是夜里十点多.我们并排走在邓元泰的街道上,然后一起放声高歌.<<当兵的人>>,<<窗外>>,<<一二三四歌>>……寂静的街道,只听见我们年轻的声音,也不怕把早已睡觉的人们吵醒.那时手机还没普及,农校有一台电话.可是用铁盒子锁的严严实实的.农校的几个老家伙不在的时候,宋就会从窗户上爬进去,把门打开.然后拿来我们打毛衣的针,伸进去拨号.很方便的,就拨113--人工长话台,叫它转接就行.电话费肯定不低,农校的王老头气得不行,可又拿我们没法---没证据啊.干脆把电话停了.
冬天,我们六个一起围着火炉烤火,也没电视看,就是聊聊天,说说笑话.有次我们想看电视,就开了他们的门.一边烤火一边看电视,顺便把他们床上的被子拿来盖脚.一不小心,却给掉到火炉里烧了一大块.也不敢吭声,折好以后又放在床上.原本我们在一个房子里煮饭,没油了,我们顺便就会去他们那舀一点,煤球没了,来不及买,也只好顺便去他们那夹一个.第二期,他们说什么也不准我们跟他们在一起煮饭了.
我们六个人中,我和宋,周关系尤为密切点.过年以后,我们三个相约去爬云山.互相鼓励着一直爬到了宝顶.虽然山下已经春暖花开,可是山顶还是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往回走时,天已经快黑了.宋把脚上的运动鞋换给我,(我也很厉害,穿了高跟鞋去爬山)顾不上劳累,我连滚带跑,终于赶到最后一趟回城的班车.农校的名气很大,经常有很多外省的组团来学校参观学习.中央7套也来拍过电视,我们还装模做样当了回学生.当然,你也能想到,这名气是怎么来的.
我们好像世外桃源,学校也很少来管我们.可是我们几个工作起来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因为是同年级,表面不说,其实暗地里也都较着劲.从后来的考试成绩就可以看出,我们这几个班都很不错.也得到家长的一致好评.
一年以后,我们一起回到中心学校的本部.教不同的班级,也就很少在一起了.再后来,宋,周,郑调到城里的学校去了,潘去外地读研,刘进修以后去了邓元泰中学,我呢,独自一人来到遥远的惠州……
这美好的一切,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