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一）

我的母亲（一）

我的母亲不是一般的农家妇女，她是大家闺秀。虽然相貌平平，但却满腹经纶。

母亲和父亲拜堂成亲，那是1946年春天。当时我大舅在父亲的部队得了疟疾，生命垂危，父亲带了两个勤务兵用竹轿把大舅送回老家。

我外公是三阁司有名气的员外爷，看到父亲一表人才，又是古道热肠，打心眼里喜欢。他暗中委托媒人执柯作伐，成就父亲和母亲的姻缘。

母亲虽然没有抛头露面，但她从丫鬟嘴里知道父亲一表人才，心里非常高兴。但她不知道父亲学问如何？想考考父亲。外公也想看看父亲的真才实学，他赞同母亲的想法。

在那个时代，没有拜堂之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母亲在闺房绣花，父亲在书房读书。父亲不知道外公为何挽留他，也不好动问，只有耐心等待。

第五天一大早，外公把同堂的几个兄弟叫来，在大厅摆了文房四宝，父亲被请到大厅，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考试。因为是母亲选丈夫，所以考试的题目由母亲来定，外公和他的同堂兄弟担任主考官。

考试时间是一炷香，丫鬟点燃香烛插在香炉里，然后来到外公跟前说道：“老爷，小姐送来一张纸条，请你过目。”外公接过纸条看了，脸上露出笑容。

“曾公子，这是你的第一道题，请你马上完成。”外公把纸条交给父亲，嘱咐道。

父亲接过纸条，看了看，是一副对联的上联：灯吹熄，火吹燃。他想了想，拿笔在纸条下面写道：船漏满，桶漏干。

丫鬟送来第二张纸条，顺便把第一张纸条拿走。父亲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模模糊糊、清清楚楚、艰艰难难、容容易易。下面没有提示，父亲不知何意，她偷偷看了一眼珠帘后的母亲，只觉得模模糊糊。

“请问小姐，有何要求？”父亲问道。

“没要求，借题发挥。”母亲说道。

既然没要求，父亲只好借题发挥，他研好墨，挥毫写道：研磨模模糊糊，写字清清楚楚，盲者艰艰难难，会者容容易易。

“小姐，写好了。还要考吗？”父亲问道。

丫鬟送来第三张纸条，拿回第二张纸条。

父亲拆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三字经看了两年，胜过五经、四书，七弦琴断，六神无主，八音无心，九思十想没办法，缘分天注定，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父亲仔细看了一遍，琢磨了好一阵子，不知如何回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他心里焦急万分。正在这时，丫鬟又送来一张纸条，母亲在上面写道：要答此题，乾坤倒转。

父亲灵机一动，一边想，一边写：百家姓流传千年，遍布九州、八方，十年寒窗，七载戎马，六世轮回，四书五经字何解？命运天注定，两情相悦共连理，三生缘定同比翼。

一炷香燃完了，父亲交上了答卷，母亲看了满意的笑了，她悄悄和丫鬟说了几句，丫鬟拿着第二张答卷退给父亲，说道：“小姐说了，要你再一次借题发挥。”父亲接过答卷，不知何意？他看了一眼珠帘内的母亲，突然灵机一动，挥毫写道：“我看小姐模模糊糊，小姐看我清清楚楚；我娶小姐艰艰难难，小姐嫁我容容易易。”

“小姐，写完了。”父亲说道。

丫鬟把答卷交给母亲，母亲看了答卷，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外公看到母亲走了出来，就知道相中了，他乐呵呵的来到父亲跟前，说道：“曾公子，你们俩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这里拜堂成亲。”

“是啊！姐夫，在部队你一直叫我昆仑贤弟，我们俩相遇是缘分，你和我姐姐拜堂也是缘分。”大舅从旁说道。

父亲不想再回部队打内战，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那时，爷爷奶奶都离开了人世，父亲也就不必回家禀报父母。外公家有的是钱，他看重的是父亲的学问和为人，无需聘礼，即刻拜堂成亲，请了几桌酒席就算完成人生一件大事。

父亲成家之后，就在三阁司办了一家私塾，教书育人，母亲充当了他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