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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无奈(7、8)

夏百胜 柏生 2007-06-09 08:21


7

莫妮从城里回到五峰镇后,仿佛像变了一个人,她对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对任何事都是慢吞吞的,一副心事重重又心不在焉的样子。渐渐地,到她房间去的人也基本上没有了。镇里领导也拿她没办法。

最忍受不了的要属夏子明,莫妮不在的这几天,夏子明却天天想着,甚至有时还出现了与莫妮结婚的场景,一旦幻想到这里,夏子明的心里便会喜滋滋的,幸福的笑容不自觉地会流露在嘴角,做什么事都充满热情。也许,这就叫做“爱”吧!这也许就是爱的力量吧!可莫妮来了几天后,夏子明有意无意地想靠近她,可都被莫妮的种种理由回绝了。有时候面对面碰上了,她也只是淡淡地招呼一句,使夏子明心里的千言万语无处诉说。夏子明心里很清楚,莫妮在故意逃避。

夏子明越来越痛苦,夜里总是失眠,领导交待要写的材料也完不成,即使完成了,也是马马虎虎,甚至牛头不对马嘴。上班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但夏子明将痛苦都隐藏在心里,从未对别人说过。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转眼半个月又过去了,夏子明和莫妮的关系也没有多大改善,也完全没有修复感情的迹象。很快,法庭也将对夏子明和刘成就的纠纷进行审判了。这件事,莫妮尚不知道,夏子明也很想告诉莫妮,目的是要莫妮在开庭的日子里支持他,并且让他作为一个证人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刘成就在胡缠乱搅,而自己却是个彻底的受害者。

有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办公室里仅剩下夏子明和莫妮。

“莫妮,我将刘成就告到法庭了,过几天法庭就将公开审理了。你是我的重要证人,一定要帮助我呀!”夏子明的眼睛里满怀哀怨,又夹杂着祈求。

“你……”莫妮欲言又止,将头深深地埋入自己的胸膛,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

夏子明看了看莫妮,当看到莫妮深埋着的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时,心好痛好痛,他真想走过去抱住她,不需要亲吻,只想用自己高大的身材、宽敞的胸脯去呵护她,让她不要受伤害。“算了吧!我体验你的难处,其实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你,咳,算了,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很矛盾,我父亲反对我们来往,他不希望我这么小就谈恋爱嫁人,父亲的话是必须听的,我从小就怕父亲!”莫妮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从天外传来。她说完便锁好抽屉离开了办公室。

夏子明看到莫妮离开的背影,双手托起下巴,眼睛微闭着,是痛、裂裂的痛。夏子明忍受着,眼珠里的泪水转了几圈,还是不听使唤地滚了出来。

“怪谁呢?怪只能怪自己,自己出身贫寒,谁会看上我们这样的‘乡巴佬’呢?人家是千金,是小姐,而今的婚姻又讲究门当户对,我与她又怎么可能了,死了这条心吧!……”夏子明这样多次胡乱地安慰自己,人就是这样,对某事看淡了,看开了,也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不几天,夏子明心里的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所有干部职工感到烦恼的事:已接近年底了,今年的工资却还只发放过九个月,镇财政还亏空二十多万元。虽然每年的镇财税任务都如期如数完成了,但知内情的人都明白,现在的乡镇政府需要完成财税任务时,就向银行借贷一些钱,往镇财政所的账面上一过,然后马上取出来,仅仅是哄哄上面的领导而已。财税任务年年完成,并且一年比一年多,实际上都是些空转的数字,开支也是一年比一年大。所以,镇财政所欠的费用越累越多,干部职工的工资只好有点钱就发,没钱也就这样过。

如果某单位一年到头连干部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问题也就大了,大的去闹事上访,小的消极怠工。这样就会使一个单位将不成其为单位。可镇政府的干部职工即使一年不发工资,他们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的工资发放虽然不及时,但他们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有钱。为什么呢?因为计划生育是国策,每个乡镇政府就将其作为摇钱树,每季度都要突击搞一次,而计划生育所收到的钱是不必交国库的,即使交国库也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额返回。每个乡镇政府对计划生育搞来的钱物,从来是不入账的,老百姓交来了,给你开张白水条子,然后承诺不再到你家来找麻烦就行了,交上来的钱还不到一个小时,各路搞计划生育的干部就会汇聚在一起,将这些钱一个一个地分掉。这些收入往往比一年的工资要多出几倍,谁还稀罕那可怜的工资呢?

五锋镇地处偏僻,“多子多福”、“无子断后”的封建思想相当严重,有些人生了三胎、四胎了,如果还没生个男孩,仍然会不顾一切地生下去。所以,五锋镇生上五胎六胎的现象还大量存在。镇政府或计划生育办的人,如果知道你怀孕了,就会假装到你家去动员,实质上是动员你交上五、六千元钱,你就大胆地到家里生,也不必东躲西藏。生完后,你再主动交那么两三千元钱,就可万事大吉了。农村常常流传着两句话:“计划生育好,有钱和无钱的可以生个宝”。所以,中国的人口统计往往是统计不准确的,这些生多胎的都是些黑户,他们在镇干部的眼里是排不上号的,普查不普查,他们都不算进去。但镇政府和计划生育办的人特别烦恼那些没钱的人家,既要多生,又找不出钱来交罚款,只好同搞计划生育的干部职工捉迷藏。因此,镇政府对这些人向来是心不慈、手不软的。

计划生育搞得狠不狠,直接牵涉到干部职工的利益,干部职工对这样的事愿意干,也干得凶。但老百姓却十分痛恨搞计划生育的干部职工,总说这些人没一点良心。其实,老百姓多生孩子也感到十分无奈,他们无能为力去改变那种“无子便断后”的传统观念。

矛盾着的事物,待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碰撞出不可收拾的火花。这一年,五峰镇的计划生育冬突工作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擦出了不可收拾的火花。

五峰镇镇政府每次计划生育突击中,除党政办主任在家处理日常事务外,其他所有的干部职工全体出动。他们分成四个组,每个组十四五人,分别管辖不同的村庄。十四五个人一齐来到计划生育对象家,浩浩荡荡的,老百姓也便最害怕。这两年中央虽然三令五申强调,搞计划生育不能再使用野蛮的手段,如搬东西、拆房子等,但五峰镇地势太偏,农民普遍又穷,不采取一些措施,老百姓是不会轻意就范的。

夏子明和莫妮分在同一个组,组长是财贸镇长张文龙。

落田村是五峰镇人口最多的村,二千多人,分成五个院落,基本上是集中居住在一起,其中院落与院落之间相隔不到200米。这个村也是全镇最穷的村,村民也特别有蛮劲,每年的上缴及其它各项任务,他们是不屑完成的。人口生育也控制得差,老百姓想生就生,你镇政府权力再大,也拿他们没办法。

夏子明所在的镇计育冬突组所分到的村庄,在这次计划生育冬突工作中基本上都搞得差不多了,唯一的就剩下落田村这块硬骨头。

张文龙是个三十多岁很有干劲和冲劲的年轻领导人,他不信这个邪,决定将今年的计划生育冬突的重点就放在落田村。

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一行十五人便来到落田村。

他们一来,落田村就有人开始叫喊:“搞计划生育的鬼子进村了,他们是些比旧社会的土匪还土匪,比强盗还强盗,只不过是打着共产党的牌子,公开合法抢劫而已!大家注意,是对象的赶快往山上走或藏起来!”

喊这话的时候,张文龙等人已经落座在村长家,在做村长的思想工作,要求村长起模范带头作用,和工作组的人一起去做计育对象的工作。哪知村长也是满肚子怨屈,村里的人根本看不上村长,村长自然也就在村里没有威信,村民要怎么样也就随他们怎么样,村长也管不了那么多。张文龙听到村上的人喊话喊得特别刺耳,做村长的工作,村长死活又不肯出面配合共同去做工作,张文龙火冒三丈,愤愤地带着工作组的人前往院落前排的一个计划生育对象家。

这房子里的人将门闩上,躲在家里没有出来,院子里四、五百人却围在一边观看。张文龙看到这阵势,认为绝对不能失威于老百姓,要做个样子给这些老百姓看看,于是便下令将屋子撞开。

这屋子的主人是个四世同堂的家庭,最年轻的已经生了三胎,而且从未向镇政府交过一分钱的罚款或计划生育押金。张文龙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决定首先要拔掉他,整服他。

“夏子明和莫妮,你们俩牵这头牛。”

“再来几个人抬这两个猪。”

……

张文龙吆喝着,指挥着。

夏子明跑过去,手拿牛绳,迅速套好牛鼻子,将牛牵了出来,莫妮紧跟其后,手拿一根小竹棍,抽打着这头大黄牯。

随后,便听到了猪的尖叫。

“打死他们,他们完全是些强盗。”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叫喊。许多妇女随即将那些抬猪的干部团团围住。

“打死那对狗男女,居然敢牵牛,难道不知道牛是农家宝吗?冲,追……”

紧接着,一个六十多岁的枯瘦男人手持柴刀追了上来。“我这把年纪,死也可以死了,同你们拼了算了,竟敢牵牛!”

男人的背后又跟着几个年纪稍大点的男男女女。

莫妮看到这一场势,手脚不停地颤抖,怎么也不听使唤,越急越走不动,偏偏在这个时候,凹凸不平的羊肠小道将莫妮的脚扭伤了。莫妮蹲了下去,手摸着脚,又急又痛,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眼见这种阵势,夏子明丢开牛绳,跑到莫妮身边,背着她飞快地向镇政府奔去。

后面的农民看到他们放下了大黄牛,也就没有再去追夏子明和莫妮。

回到镇政府,到处静悄悄的。夏子明将莫妮放进她的房子,然后来到自己房子里拿来米酒,为莫妮揉搓扭伤的脚。

是夜,没有电,夏子明又将蜡烛点燃。镇里搞计划生育的人一个也没有回,镇政府除党政办主任外,就只剩下夏子明和莫妮两人。

“真的感谢你,如不是你,今天恐怕已变成老虎口中的菜了。”微微的烛光下,莫妮含情默默地望着夏子明。

“那有什么。”夏子明满不在乎。在他的心里,爱情仿佛已经死去,他读得懂莫妮那含情的目光,但他不愿意去读,他宁愿让这种情永远留在美好的回忆里。

“其实,我很爱你!”莫妮的双手勾着夏子明的脖子,嘴对着夏子明的腮巴子,眼睛微闭着。

温存的环境往往能创造出美好的爱情。此时此刻,摇曳的烛光照耀着两人的脸,显得那么柔和,那么昏暗。爱着的心,在此时此刻,再怎样克制,也是抑制不住的,何况夏子明一直在心里是那么疯狂地爱着莫妮。在这种时刻,夏子明的爱像脱绳的野马——易放难收。

夏子明和莫妮热烈地拥抱着,亲吻着,两人好像忘记了一切。一阵风吹来,弱小的烛光熄灭了。

没有灯光,黑夜将两人置于爱的激情中。莫妮慢慢地解开衣服,光溜溜的。

“这样恐怕不行吧?”夏子明其实不想过早地去拥有莫妮,要拥有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去拥有。

“来吧!我愿意,只要爱过,真正地爱过,一切都无所谓!”

一点点的理智被情欲烧尽,人往往是十分脆弱的,尤其是男人,能顶天立地,可就是在女人的柔情和女人的裸体面前,再坚强的人也坚强不起来,“七情六欲”,人人需要。

夏子明迅速地脱下衣服。两人在床上翻滚着,呻吟着,床“吱吱”的响声从小房里飘散在寂静的镇政府小院的上空。

有些事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有时候你刻意去追求,可那追求的东西却越追越远;有时候你放弃了,看似没有希望了,机会却又鬼使神差地降落在你的面前。夏子明的爱情不正是这样吗?


8

出乎夏子明意料的是,第二天,莫妮对夏子明仍然是不冷不热,根本没有晚上那样的柔情与热情。

“两个人都已经同床了,也就说明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时候了,为什么莫妮却对我还是不冷不热呢?”办公室陆陆续续走进许多人,夏子明想靠近莫妮,可莫妮仿佛很注意影响似的,却退开一点,夏子明莫名其妙。同组的人都还没有从昨天“落田村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即使不是这个组的人,来到办公室,看到凝重的空气,也只好将自己的嘴冻结着。只有夏子明端坐在办公桌前冥思苦想,一半是甜蜜,一半却是像雾像风又像云的捉摸不透。

“应该,女人的第一次应该要见红的呀!”夏子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笔,在办公桌上乱写乱画,心里却还在想,“这样说,莫妮与我,绝对不是莫妮的第一次,而我却将自己的童真献给了一个早已不是处女的女人。”

“不是说体育什么的,都可以使处女膜破裂吗?也许是这种情况呢?但听人说,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痛苦的,并且男人的那东西很难放进去,可昨天晚上,除了莫妮快乐的呻吟,却觉察不出她半点痛,自己那东西也是轻而易举地放进去的!”夏子明胡乱地想着,胡乱地画着。

“不在乎算了!”夏子明心里这样想,可手里却在纸上写下这么一句话:“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女人贡献自己后,却将其看得很淡很淡,真让人想不通。噢,也是!现在不是改革开放吗?自己院子里有好几个女孩和妇女不都是在广州以卖淫为生吗?她们挣男人的钱,却在落后的家乡财大气粗,让人羡慕。而莫妮虽然不是以钱财为目的,但她是城里人,思想肯定比我们这些‘乡巴佬’要开放,她为啥要为你夏子明墨守成规呢?她们在内心深处也许认为与谁睡觉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在她们的心里第一是舒服,然后是感情需要,最后是忘记。这叫什么?对,这就是感情游戏。说不定,莫妮对自己,也在玩这种感情游戏呢?如不是在玩游戏,那为什么,昨天晚上的热情会挨来今天的冷淡呢?”夏子明这样想着,眉头皱得很紧,在他心里有了第一个结。因为穷山窝里出来的人太封建,女人的初夜不见红,就认为是对男人最大的不忠,夏子明说不在乎莫妮,那是假的,世俗的眼光会让你在乎。

“随她去吧!又不是什么好货!”夏子明终于想清楚了,在心里狠狠地摔下这句话。

冬天越来越冷,单位里的人大多只是围在火炉边烤烤火,谈谈笑。五峰镇政府办公室里,因为有莫妮,又因为有个火炉子,所以,每天仍然显得很热闹。

可夏子明却在不停地忙碌着。接法庭的通知,他诉刘成就损害赔偿的案子也就在这几天要开庭了。接到通知的那天,孙庭长偷偷地告诉过夏子明,现在法庭判案,都是当事人举证,法庭不再进行全面调查,只是对证人的证言证物持有怀疑时,做些必要的调查了解。所以孙庭长关心的口吻中透露出要夏子明尽量多找些证据。并建议他雇请个能说会道的律师。

夏子明觉得,刘成就打伤自己是事实,无缘无故打人也是事实,就凭这几点事实,刘成就再神再神,也绝对神不过这即成的事实。所以,夏子没有将孙庭长的话放在耳边。孙庭长在传他真经的时候,夏子明早已胜券在握了,他不屑去请什么律师,也不必再多出这样的冤枉钱,但他也很紧张,东窜西走,忙碌着,准备着。

开庭的日子到了,夏子明早早地来到法庭里。法庭里很静,正面墙上的国徽和“公正、公平”几个苍正有力的字显得那么庄严,夏子明突然之间有了种亲切感,仿佛这里才是真正说理的地方,伸张正义的地方。

法庭的审判长、审判员、陪审员和书记员,直到早上十点才懒懒散散地走到审判庭。夏子明赶快走上去,给每人递过去一支精品白沙烟,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拒绝了,并一再声明自己不吸烟。

夏子明对法庭工作人员的第一印象好极了,认为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人民的公仆,连老百姓一支小小的烟都不愿接受。

刘成就到庭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半钟,夏子明早等得不耐烦了。刘成就很大方,从兜里拿出几包精品白沙烟,给审判席上的工作人员每人一包。所有的工作人员只是“咽咽”、“哦哦”地应了一声。

夏子明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工作人员并不是不吸烟,而是要整包整条甚至整箱的烟呀!打官司,或许是两人金钱的竞争,并不在乎理多理少,孙庭长告诉夏子明的时候,其实是暗示夏子明去给他送东西行贿呀!夏子明却没有揣测出孙庭长的言外之意。

审判长由孙庭长担任。他眯着眼睛,似醉非醉,似睡非睡,虽然神气,在夏子明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厌恶。孙庭长首先宣布了法庭纪律,例行询问了原被告的身份,然后是夏子明宣读起诉书。再是要求刘成就根据夏子明的起诉理由做出答辩,可刘成就却没有作任何形式的答辩。

夏子明原以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赢了官司。但关键的是夏子明所举的证词中都没有人看到刘成就打夏子明的过程。在双方辩论当中,刘成就雇请的代理人紧紧抓住这一点,询问夏子明:“谁看到刘成就打你,用什么打,打在什么地方?有证人吗?”

夏子明很气愤:“他打我,虽没有人看到,但这的确是事实!”

“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撞的,我的当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你呢?他又不是疯子!这也许是诬告!”刘成就的律师穷追不舍。

争辩在无序中进行,夏子明的心里很痛,也很委屈,也很气愤,他无助地看着孙庭长,希望孙庭长能够给自己说句公道话。

孙庭长仍然眯着眼睛,时不时与审判员或陪审员讲几句话。

休庭、调解,但两人分歧太大,调解没有成功。

最后,夏子明和刘成就又分别坐在原被告席上,孙庭长等人在外房闭门进行合议后,又全部端坐在审判席各自的座位上,孙庭长咳了两声,大声地说:“鉴于此案比较复杂,合议庭一致要求夏子明半个月内举出刘成就打人时的证据,此案将在半个月后定期宣判!夏子明如果在半个月内举不出打人时的新证据,作自动弃权处理,法院将依照今天开庭的情况酌情判决。”

刘成就在被告席上扮着鬼脸。夏子明心里很明白,这样的证据自己是拿不出的,因为刘成就打人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第三者在场目击的证据呢?

无疑,夏子明是丢了夫人又折兵。二十天后,孙庭长拿来了判决书,与夏子明预想的一样,医药费一分没赔,还多折了一千多元的诉讼费。

夏子明在镇政府更加抬不起头来,他认为自己迂腐,无脸见任何人,便整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哀声叹气。镇政府的镇长、书记,都到夏子明的房子里劝过夏子明,都怕他经不起打击。

莫妮也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与张文龙副镇长去的,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完了夏子明的诉说。

第二次是单独去的,是那天下午,她看到夏子明无助的眼神,无言的诉说后,温柔地对夏子明说:“夏子明,你要坚强些,吃一堑,长一智,做人怎么能让别人笑话呢?”

听到莫妮的劝说,夏子明感到特别亲切,紧紧握住莫妮的手:“怎么让我不痛心呢?丢点钱,没关系,恨的是社会怎么会这样不公平!咱老百姓到哪里去申冤评理呢?”说完,眼泪漱漱而下。

莫妮静静地听着,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夏子明的脸,为他抹去汩汩而出的泪水。

这是两人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后再次最亲密的接触。“我以为你不理我,也不会管我了,你今天为什么还再一次来看我呢?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夏子明输了官司,确实很痛苦,今天得到莫妮的安慰后,再大的痛也仿佛麻醉了一般,早已体会不到。

“我有我的难处,我们两人要想成功,除非你在工作上干得相当出色,我的父亲讲求的是门当户对,你若再这样消沉下去,恐怕,咱们再有情,也是不现实的。你只有坚强起来,干一番事业,我们或许还能走到一块……”莫妮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铁着心说的,她只想让这个曾经与自己同过床,依然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

与莫妮单独交谈后,夏子明突然感到自己有了无穷的力量。或许这就是爱情给予的希望吧!犹如炊烟,凫凫上升,却又漂漂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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