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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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念我家的塔子

     那是97年的事。
    某天早晨，一只宠物狗出现在我家门口。这狗毛色黑白相间且分布极好看，只是整个看上去有点略显老态了。它眼神中还透着一些可怜的哀戚，让人一看就心生怜爱，想要照顾它。
    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来我家是不是因为饿了的缘故。
    后来，我们决定收养它——它是一只流浪狗，我无法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它也不知道如何去寻找它的主人了。

    家里人都很喜欢这个陌生来客。当时，我们一家人都不懂如何识别狗的品种，只是觉得它长相洋气，便认为它是很多人嘴里说的哈巴狗。因为见它长的矮小，母亲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塔子。“塔子”是武冈方言里“矮子”的意思。
    是我看到并提出收留塔子的。起初，我们担心它又会走失，常常会用绳子拴着它，所以它也并不算自由。好在是，我很喜欢和它逗乐子、玩耍，而母亲是最喜欢塔子的，她总会很用心去照顾好它的吃喝，虽然塔子吃的只是粗粮饭菜，没有什么好肉好骨头，但它总是吃得很开心。母亲也会像个孩童一样逗塔子玩耍，狗的天性使然，对于给它食物的人会最为亲近友好，塔子和母亲相处久了后，也就渐渐把母亲看做是“新主人”了。
    ——只是，那时候我们都不明白：其实，狗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就是那个抱养它并将它养大的人，哪怕主人遗失或抛弃了它。塔子对于我们这一家子，有的或者算是一种最原始的动物的感恩之情吧！

     那时候，我们家养鱼，每当我或者大哥要去鱼塘劳动时，都一定会带上塔子一起出去遛遛。看得出来，塔子是非常兴奋于每次的外出放风，无论是马路还是田坎、池塘边，它总是在四处乱窜、蹦跶着，塔子的兴奋、快乐也带给了我们太多快乐……
    塔子特别享受我们给它洗澡的乐趣，偶尔会将一身的洗澡水抖得我们一身。每次看到它因为毛茸茸而显衬有点大的身躯，在洗了澡之后，便瘦身成了一个小不点，我们会觉得很可爱而搞笑——我们完全忘了它其实已是一条老狗了。
    98年的春节，塔子在我们家过的。年夜饭时，母亲忽然饶有兴趣拍了下饭桌前的一把椅子，塔子蹦跶一声就上了椅子，让后挪动身躯几下，中规中矩朝饭桌方向端坐着。饭间，塔子在椅子上昂着头，逐一观望着我们这一家人，看着我们的举杯与欢笑，这着实让我们全家人都开怀大笑实在快乐。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不停笑呵呵地夸赞了一通塔子：塔子真聪明、真通人性……

    人都知，狗最大的本领是就看家护院，塔子也不例外，而且是非常勇敢那种。塔子的勇敢让我们全家人一直铭记在心——
    那时，我家老房子后面有一片坟地和一片小树林，其中荒草丛生，不乏虫鼠蛇蚁。
     一日深夜，我们都已经熟睡。忽然，我们都被塔子的狂吠声惊醒，父亲和母亲起身拉灯查看，他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出了一声冷汗：一条大蛇居然进了卧室快到床边了，父亲和母亲惊吓中都大叫，“有蛇进屋了！我和大哥在对面房间听到了父母的大叫声，马上惊醒着窜下床来跑到父母卧室前。那蛇见人都起来了便逃到了堂屋，父亲反应快追到堂屋，他在墙角先顺手操了条扁担，并用电筒的强光照着那蛇：足有小酒杯粗、一米长。母亲最怕蛇，躲在父亲身后，大哥和我也马上操起了竹条大扫把，迅速将堂屋灯光打开，再和父亲一起呈三角围住那蛇。塔子一直都紧跟着那蛇并狂吠着，且进且退着准备随时要与之攻击、搏斗，那蛇似乎最怕的是塔子，加之被我们围住只好在堂屋墙边蜷缩着，然后头部竖起不停地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嘶嘶”之声，塔子见状也不甘示弱，全身毛发竖起，喉咙不断发出“呼呼呼”的威武声，势要镇住那蛇的凶势，堂屋的空气似乎顿时凝结起来……
    “打！”父亲忽然发令大叫道，我们便竹条扫把和扁担齐出手，塔子也扑了过去要抓咬，防止那蛇跑掉。那蛇被竹条大扫把加扁担罩住受了重击，没有逃脱，我们死死地压住那蛇，父亲又利索地用扁担、锄头彻底打死了它。
     那晚惊心动魄的打蛇事件，如果不是塔子发现并警示我们，后果实在难料。塔子是条不过15斤重的老狗，相较那蛇并没有多大的搏斗优势，但是它的警觉和勇敢，证明了它的无畏和护家力量。 我们全家人对塔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敬佩之情：它哪里只是一条哈巴狗、宠物狗，它分明也是一条忠勇的猎狗！


    塔子是不声不响之中离开我们家的。
    一日上午，全家人都在焦急着彼此询问，“塔子去哪了？我们才意识到塔子不见了。狗是不嫌家贫的，全家人对于塔子的失踪很难过。
    到如今，我们也无从知道塔子为何要离开我们，甚至，我还曾幻想过：塔子是不是那天在我们家门口见到了它曾经的主人，然后在激动中不得不决定离开的…… 
    有人说，狗生病时，会本能地避开人类或者其他狗，躲在阴暗处去康复或死亡，这是一种“返祖现象”。狗在临死前会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静静地等待。或许,塔子早已经在许多年前的那日，自知生病将要面临老去……
    塔子，你本不属于我家，但你却被上天安排与我们家结缘，你并不是我们家的过客，你一直属于我们家。
    塔子，我真的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