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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月(2)

曾姓人家 2015-01-20 09:11 3

        后来,我被自己家乡一家新办的水泥厂领导游说而回到了家乡工作,担任生产技术工作。因为我的专业和工作能力,当时厂长对我不错同时承诺以后将我的妻子也调过来工作。我真有点高兴,期望着这日子早点到来。我努力地工作,培训工人,处理技术故障,攻克技术难题,并为公司取得了计量资格认证……厂长对于我所的贡献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一年过去了,企业也逐渐走上正轨,成长起来了,可妻子调工作的事儿却还是没有定局。尽管我多次催促厂长,厂长每次就是搪塞我,说小曾啊,这事得慢慢来,得由工业局领导们研究研究,年轻人啊,要多点耐心……厂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眼睛眯眯的,他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在厂里工作,还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小女儿在上学,全家人住在水泥厂的专门分配的套房里。

 

        我还没有耐心吗?我自问。我来了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我有贡献有成绩,全厂有目共睹。更让我着急的事是妻子的工作因为我的原因,被单位变动了。她因为多次向厂里请假,被调离了工作轻松的化验室,而调入原料生产车间去了,她每天得与黄土石头打交道,工作辛劳了许多。尤其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没有办法再去干那些用大车拖黄泥巴的事儿。她不得不继续请假。实际上,她已经失去了工作。

      

        我开始觉得矮胖厂长已经失去了诚信。他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卸磨杀驴的人,我成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中的悲剧人物。我有一种危机感。

 

        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他了,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为这个失去了诚信的厂长和企业卖命了。我选择了离开。

 

        我默默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去哪儿。

      

        于是我没有了自己的工作,我和妻子组建的“家”没有了任何积蓄了。我必须走出去。我不相信自己就不能活出个样子来。

      

        我一路上带着我对妻子的亏欠和回忆往事的沉重心情,十几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广州市。我已经是第二次来到广州火车站了。在此之前,曾经来过了一次,都是为了寻找一份工作,寻找一条活路。

 

        广州火车站对我来说,并没有一个好的记忆。这里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对它产生好感。“乱”和“蛮横”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并且根深蒂固。以至于往后的十多年来,我还不愿不改变这种认知。或许广州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乱和蛮横了。

 

        我记得一年半前,第一次来到广州火车站,我和我的妻子一起,在这里没有获得好的印象:那时,我们刚刚结婚,为了能够挣得较多的收入,我们第一次来到了广州,并去了东莞市石龙镇寻找工作。在那儿,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任何朋友亲戚或者老乡,由于临近年底了,我们没有找到工作。当两天以后我们回到火车站这里来的时候,我们却没有办法买到回家的火车票,我们不得不临时呆在火车站的广场。可是半夜的时候,疲惫的我们被一帮流氓一样的“警察”和“治安队”人员驱赶着离开,与我们一起有成千上万的外来务工人员被当成猪羊一样驱赶着一公里外的一个菜市场大棚里。我们无奈地拥挤在这样一个棚子里,我们夹杂其中,呼吸着菜市场原本的一种腐烂气味、烟味还有大家身体散发的气味,我们喘不过气来,却又没有任何办法。那一夜,准确地说是那半夜,妻子依靠着我站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我却没有任何办法让妻子能够坐下来,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坐下来的空间,我们唯有站着,人挤人的站着。直到凌晨五点来钟,我们才被容许离开了菜市场。这是我们人生中的一次特殊经历,这事中国改革开放前沿阵地的广州给我们这些落魄的外来工的如猪羊般的待遇。

 

        出了菜市场后,我试着再挤进火车站的售票处,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买到任何火车票。这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我们必须回家,这里对我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我们不想第二次接受刚才那般的待人之道。还是妻子提议:我们可以先坐汽车到下一个站,即花都站,然后再在那儿买票。我们这样做了,终于在花都火车站买到并搭乘了回家的车票。

 

        又一次呼吸到了这片烦躁的野蛮的城市气息。这里的嘈杂和混乱使我不敢也不想做太多的停留。我赶紧买了汽车票前往深圳市龙岗镇。那儿有我的大妹小妹在那儿。

      

       汽车从广州市出发,走一零七国道须经过东莞市区,再走东莞市辖区的道路到樟木头小镇,然后过凤岗小镇,才到深圳市龙岗镇。一路上不是堵车就是路烂得让车子跑起来左右颠簸,其颠簸的程度远比传统大戏里面的“颠轿子”厉害。行走速度慢,从广州到龙岗镇大概就是一百五十来公里吧,跑了七个多小时。其中从东莞市区到樟木头镇上就行驶了三个多小时。

      

        八点钟从广州出发,下午三点多才到了龙岗。然后还得转乘龙岗到坪地的汽车。龙岗镇的汽车站很小,也破旧,里面没有停靠几部车子,但是人却是蛮多的。我的行李都在一个小背包了,这个背包是我学生时代用过的一个书包,我紧捂着口袋,担心口袋里的仅有的几十元前被人摸去,我小心地,提防。

      

         坪地,这个深圳与惠州接壤的小镇。我到来了,在下午四点多钟。

      

        “久田洋遮厂”,一座厂房的楼顶上竖着这样的几个大字。大妹信上说她就是在这个厂子里做事。大妹告诉我这个洋遮厂就是一家制雨伞的企业,是台湾商人开的。我站在厂门口,环顾了四周,它的对面是坪地乡的中心小学。深惠公路从洋遮厂和小学之间穿过,顺着公路看去,两边是一些店铺和工厂,高高低低挂着不同的牌子。我并没特留意那些牌子,因为我对那些牌子没有丝毫兴趣。因为我找到了大妹的厂子,我只要在这门口等她就好了。这工厂的规模还不错,大妹说有千来人,应该算是个较大的厂子了,只是工人的工资并不高,每个月辛辛苦苦的起早贪黑,加班加点,也就能拿个一两百元。大妹在信里都告诉了我这些。

      

        天,还是下着毛毛雨。这雨与湖南的一样的,从湖南的昨天下到了深圳这儿的今天。

 

        大妹还没有下班。

 

        我在大门保安亭屋檐下等......

 

        我靠着保安亭的墙壁,拢了拢自己的小包,疲惫的想睡------

 

        我看到妻子微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告诉我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小女孩趴到她的身边,躺下。我问她是谁?怎么睡在我的床上。她说我是你的女儿呀,你是我妈妈啊,怎么没有看到爸爸呢?我告诉女儿,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抓钱去了……

 

        那天我突然收到了两封信件。准确地说是一封电报,一封挂号信。电报是妻子拍来的,告诉我女儿平安出生了,身体健康。挂号信是来自于东莞市一家工厂的面试通知信。双喜临门了------我有女儿了,我做爸爸了。我收到面试通知了,女儿带给我运气,我可能终于找到工作了。

 

         二哥------二哥------

 

        我被叫醒来了。睁开眼睛,大妹在我身边。我傻傻地笑了,大妹也开心地笑了。我们的笑容掩盖了天黑带来的阴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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