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怨（十二）

鼻下的兰香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就像每次自己酒醉时，那位如兰般的女子手执湿巾，为自己擦拭，一想到她，赵子才便悠悠转醒了，唤了一声“兰玲”。
只听旁边的人马上惊呼“里长醒了”。
赵子才茫茫然的坐起身，似乎不知身处何处，眨了眨眼，看到眼前的白五爷，眼睛一哆嗦，便爬了过去，抱着白五爷的腿便叫：“五爷，我错了。”说完便放声大哭，似乎把这一辈子的伤心事都要哭出来似的。

白五爷神色复杂，那五尾狐已渐渐化为人形，是个青年男子，一色青色长衫，头发是灰白色的，风稍稍一拂，便轻轻的晃荡着，他神色复杂的立在赵子才身边，过了一会，才征征的凝视地面。
白五爷也在看那名青年男子，只觉得极为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再凝神细想了一翻，还是无果，头却隐隐作痛，只得放弃。
那名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看半空的圆月，再看了看一脸若有所思的白五爷，叹了口气，看向赵子才，说了一句“那人，你忘了吗？”那声音带着蛊惑一般，赵子才脸色迅速变白，而白五爷却在一瞬间便泪流不已。

“你可还记得，那天晚上，月亮也是这般，九儿...”那男子看着他们的模样，神色中带点落寞再次看着那个月亮，停顿了一下，突然就压低了声音，声荏色厉地说道：“她那般仁义，救了多少人性命，你...”男子突然指向赵子才，“你如何利欲熏心，伤我狐族千万性命之事未了，又对她如此苦苦相逼？你...”又转身白五爷，“身负胜名，一生为善，人人皆敬称你一声五爷，可惜对她，却忘恩负义，你要以何面目待她？！”
那白五爷，脸色本就苍白，闻言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看上去都有点透明了。这时是他就像一叶浮萍，漂漂荡荡的没有着落点，茫然的看着那青年男子剑一样的眼神射在自己身上，他抱着头，伏低身子，似乎想将自己揉进尘埃里去。
那男子低下身子在白五爷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想起来了？”
白五爷一阵轻颤，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那名男子，急切的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九儿呢？九儿哪里去了？”
“哼”男子一拂袖，白五爷立马被甩了开，伏在地上。原本一直立在软轿旁的林叔，看到白五爷瘫软在地，正以为白五爷又发病，正欲过去，却不防好几只狐狸马上把他围了起来，狐狸也不动手，就是不让他靠近，此时，想必那中年男子怕白五爷有事，便让他赶了过来，林叔走近，正想将白五爷扶起，然而那白五爷，只是反手一抓，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问道：“林叔，您告诉我，九儿是谁？”林叔神色一变，迟疑的看着白五爷，不做声。
“林叔，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害了九儿，是不是？”林叔仍不回答，只是看了看那名男子，神色卻是一呆。
白五爷这时已经放下林叔的手，低下了头喃喃自语着：“原来是我，原来竟是我......”突然间便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神似颠狂。
他两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月亮，所有的被禁锢的记忆，排山倒海一般的涌了进来，耳边若有若无的回放着一声声柔柔的呼唤“怜章，怜章，怜章...”泪便顺着眼角，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再也无声。
眼前慢慢被一片血雾所覆盖，是九儿的血么？白怜章忽的一下睁大双眼，九儿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