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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烟尘(记实文之三)

大海34 2021-12-18 21:53 1
舟子点评:这个系列要不断推出来啊,有味有意义!


往事烟尘 (记实文之三)

                   肖老师


1971年9月,我们一百多个青工坐了一整天汽车来到新化氮肥厂。已是傍晚时分,远远地只见前方灯火通明,钢塔林立,水气缭绕,一派现代化企业气象,令人心旷神怡。一戴眼镜的学者模样的中年人赞叹道:这就是现代化的化肥厂,好气派。他就是肖老师。

培训分为二个阶段,先是理论学习,再是下车间实践。

肖老师给我们上化学课。他是县某中学的化学老师。走上讲台,肖老师满脸激动,白晢的脸上渗出微汗。他扶了扶眼镜说,我来自学校,受组织重托,来到氮肥厂,我是来向你们学习的,向你们工人阶级学习,学习你们的好思想,好作风。

我汗颜,自己哪算得上是工人阶级,根本还是一学生娃啊。

讲完了客套话,肖老师转入正题,给我们上课。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水的分子符号,说这是水分子,什么是分子呢,分子是一种很小很小的物质,他低下头,右手拇指食指微张,左手下压,重复说,很小,很小,小到无法形容,言毕,拇指食指完全合在一起,眼镜后的目光全倾注在手指上,那模样倒像三味书屋的私塾先生,不过,先生的头是往后仰,肖老师的头是朝前倾。

肖老师的课上得很好,使我这个完全没接触化学的门外汉学到了不少知识。

一个星期的理论学习结束,考试后,按成绩分配工种。我考得很好,被分配在合成车间的精炼工段。

进了车间,一股刺鼻的氨味让我感到恶心,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几天下来,慢慢地适应了。

肖老师也跟着我们下了车间,他每个工段都要去了解,从造汽到变换,到压缩,到精炼,最后到合成,碳化。

他说他感到很神奇,水和煤的结合产生出了碳酸氢铵(氮肥)。他的理论知识和实践完美结合,使他的知识有一个新的飞跃。

不过,也有人不买他的账,说我们操作完全不需要那些化学知识,只要控制好仪表就行,至于那些化学反应,看不见,摸不着,学它干什么。

肖老师长叹:孺子不可教也。



                 乱点鸳鸯谱


在新化氮肥厂培训,每当月底发了18元的工资,买了12元钱的饭菜票,以供一个月的伙食,剩下6元做为日常生活开支。最有趣的是,我们几个青工,怀揣着几元钱,就会一起去离厂10多里的新化小县城嘬一顿,买瓶小酒,点几个小菜,吃个昏天黑地,每人用不了1元钱。饭后看场电影,出来再逛下街。新化县城的小街,与武冈南正街一样,也是青石板铺路,古老而幽静。那里最有名的小吃就是炒米糕,酥中带脆,脆中带甜,甜中带香,放入口中,脆响几下,就全酥了,用武冈话说是落口消融。

一次,在返回厂里的途中,走小路,在芳草碧连天的山坡上,几个人坐下来,胡口海言,借着酒兴,过着嘴瘾,乱点鸳鸯谱。将厂里几个有姿色的女青工一一清理出来,说这个配给你,那个配给他,配到我时,我说我不要,我已经有了。众人忙问,是谁?哪个车间的?我说不是厂里的,他们几个把我按倒在地,逼问我说出直相,我挣圠着说打死我也不会说。其实那时我和她虽然失去联系,但心里装得满满的是她那张美丽的笑脸,脸上那双迷人的酒窝。

在众人胡闹中,我远望家乡,陷入沉思。


                         新生


1971年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寒冷,大雪接连地下,屋檐的冰凌挂起老长老长,饥饿的麻雀成群地从雪天里飞进食堂,争抢着地靣的剩食。

那是在异乡的新化县一个化工厂里,我们一百多个青工在那里培训。

因为春节前要文艺演出,厂部从每个车间抽出些人,参加节目排练,我是其中之一。

天气冷得出奇,排练节目,没有火烤,大家冻得瑟瑟发抖,我因有些基础,还要负责指导些节目,在台上冻的时间就更多了。一到晚上,床上那床薄薄的棉被根本抵御不了严寒。

春节文艺汇演后,我患了严重的感冒,因为年轻,没当回事,还是坚持上班。

直到春节那天,病更重了,我不得不去厂医务室看了病,厂医给我开了些感冒药。吃了药,仍不见好转,头痛欲裂,没有一点食欲,丰盛的春节汇餐筷子都没动一下。

就这样,熬到春节过去了,转眼到了1972年三月,病仍末好转,每天晚上是最难受的时候,在床上躺着,浑身疼痛,站起来,头有千斤重,只得一个人走出宿舍在外来回走着,走不多久,又回房间。就这样过了几天,再也不能坚持上班了,只得请了病假。

病休几天,病更重了,同室工友见我病情严重,向厂部作了汇报,厂部决定马上送医院抢救。

我意识到病情凶险,可能会一去不返。我将一本日记和几本自写的诗集交给了我的一好友,要他负责保管,如果我不在了,再交给我的家人。

一工友将我背上汽车,车飞速往县城开去,二十多分钟后,到了县城医院,马上检查,医生手划着我的脚板,然后又拿了一根很长的针,将我的背弓起,长针向我的背椎刺进,抽出了椎液,此时我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我只'记得医生将我推进病房,在一床上躺下,医生给我输液,冰冷的药液一进入我的体内,我立刻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即陷入昏迷……

我明明白白地看到自己躺在一髙髙的手术台上,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围在台边,手里拿着刀,嘴里说救不过来了,他不行了。

我慢慢地飘到了天花板,看着忙碌的医生在抢救我,感到这一切很好笑,一工友在门口欲进不进,向我扮着鬼脸,口中说着丁个当,丁个当,我大声叫道,你要就进来,要就回去,在门外叫什么?工友立即不见了。母亲来了,流着眼泪喊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我终于睁开了双眼,医生欢喜地叫道醒了醒了,一年近五旬的医生用慈祥的目光望着我说,小子,你命大,你患了严重的脑膜炎,又没及时治疗,如果再晚来半天,你就没救了。你从昨天下午一直昏迷到今天早晨,总算醒过来了。

我用感激的目光微笑着望着医生。一漂亮的女护土帮我打开窗户,窗外一棵桃树开满鲜艳的桃花正向着我微笑。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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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舟子

这个系列要不断推出来啊,有味有意义!

2年前

作者回复:

谢谢周总,很多故事绕在脑海,很想写出来,但苦恼的是没时间啊。

2021/12/21 1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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