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娘

图文/都梁记忆

十年前，在中山市大涌镇石井村见过一位母亲。

 那一年，与妻子在石井开饮食店。每天早晨或下午，总看到一位年轻的，但右腿已经截肢了的女人。女人拄双拐，双拐与左腿，三足鼎立起身躯。女人背上一个背篓，背篓里经常坐着乳臭才干的一个男孩。

这母亲一天一次，或者两次来往于家和市场，一般买菜。

 听说她也是外地人，四川哪里的，来到这里，在一家制衣厂打工，因为工伤事故截了肢，老板一次性赔不起钱，所以仍然在制衣厂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背上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发现是男孩时，男孩两岁多了。两岁多的男孩早已超越娘承载的重量。所以跟来跟去市场，不再坐背篓，背篓里只放些油米蔬菜。娘双拐移动幅度较大，儿子扯住娘左边的裤腿，亦步亦趋。在行进的速度里，空空如也的左边裤腿无奈飘摆。

每次来市场，人多拥挤，娘就把儿子放在较开阔的地方，画地为牢，叮嘱“不要乱跑”

儿子很听话，看人来人往，和同龄小朋友嬉戏蹿闹，表面上，一点也不动心：他怕娘回来找不见自己。

从来没有见过孩子的父亲？但在一个灯火阑珊的夜晚，马路边灯影里，邂逅过他们一家四口：两个孩子，是两个儿子，原来父亲英俊潇洒。经常跟娘来往市场的那个，是小儿子。

 后来，看到她扔掉双拐，弄了假肢，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漠然。风过去，撩起耳际发丝，原来她也很美！但目光一直漠然。可能小儿子出生在她工伤之后？小儿子漠然的目光，实实在在来自于她母体的先天秉赋。

      那两年，虽然是无数次的眄视，也能读懂这对母子目光里的内容：

儿子你快快长大

娘，等我长大了，你就没这么累了

只有儿子大了，娘脸上坚冰似的漠然，许会释然。

  2015年1月18日于长沙梅怡岭

都梁记忆：本名黄家冰，字水平，世居武冈南乡，自由撰稿人，喜爱书法。命相学断为火命，名字里才有冰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