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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邓星汉 2018-12-19 08:59

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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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星汉


我的母亲出生于一个败落的书香门第,她天资聪颖,四岁开始随父亲学习儒家经典,获益较多。但是,母亲十三岁时,我的外公就不幸去世了,从此,生活变得十分困难。母亲跟随着外婆一起挑起家庭生活重担,这种艰难的处境,磨练了母亲吃苦耐劳的精神,养成了母亲勤俭节约的习惯。母亲从云山中学毕业后,被国家录用为小学教师,在水浸坪公社大山大队牛满江小学任启蒙老师,专教一二年级。

1961年秋天,国家因经济困难而颁布了精简国家工作人员的政策,母亲就被精简回家务农了,母亲和我还有大妹就由非农业人口转为了农业人口,吃农村粮了。所以,我的在第二年出生的大弟,小名叫立家。1964年冬天,父母决定修建房子,家里每餐有十来个木工师傅和零工吃饭,母亲这时正好怀着第二的妹妹快要临产了,可是母亲每天都要负责挑水做饭,日夜辛劳。特别是没有米了的时候,就要用一种土制的碾子把稻谷碾成糙米,然后把糙米筛出来,再放到石臼里把糙米舂成细米。推那碾子就像推大磨一样的,推碾子和舂米都要很大的力气,这种活,一般是要请身强力壮的男人才干得了的,可母亲为了节省开支就坚持自己干。那时候,我也要帮着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经常看到大着肚子的母亲累得满身是汗,推一阵碾子后,就要停下来捶打几下疼痛难忍的后腰。


1965年9月,母亲又被国家录用了,但只是个长期代课教师了,仍然是农村户口,吃农村粮,工资也少得可怜,每月才21元钱。母亲回到教师队伍中后,最初又是到牛满江小学教低年级。1969年9月,母亲就被安排到离家二十多里地的天鹅公社去教书。天鹅公社是座落在高山大岭上的,那时的天鹅公社,山高人穷,道路崎岖不平,在那样的坏境里工作,没有艰苦奋斗精神的人是根本适应不了的。母亲带着我的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在严寒酷暑、风雨雪霜中每周要翻山越岭,往返四十多里,一干就是六年,天鹅、井塘、白云、竹山几所学校,母亲都在那里教过书,直到1975年7月才又调回牛满江小学。母亲在竹山小学教书时,教室就是借用一个农民家的堂屋,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就住在这个农民的偏厦里。母亲白天教书,晚上备了课批改了作业后,还要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熬夜,为儿女们缝衣做鞋。

由于母亲教幼龄小孩有独特的方法,又能歌善舞,所以,她一生从事小学的启蒙教育,对山村的教育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许多的人都是母亲的学生,他们都铭记着母亲的教育之恩,母亲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母亲八十大寿时,她的一些学生还特意到我们家里祝寿,赠送了绣有“恩师难忘”字样的锦旗。母亲也是我的弟妹们的启蒙老师,母亲生日那天,我也作了一首七律。


淑仙耄耋毓祯祺,更有期颐婺庆时。

揽锦滋香延一脉,培桃植李发千枝。

高山挈子螺蹊走,半夜飞针秀手驰。

采酿萱花成寿酒,鹄恭慈母亦良师。



母亲一生节衣缩食,勤俭持家,哪怕是能省下一分钱,她是一定要省的。我小时候就要从事繁重的劳动,衣服裤子容易磨烂,母亲在给我做裤子时,就做成女孩子的式样。女式裤子是从一边开扣眼的,母亲的想法是,女式裤子可以穿了这面穿那面,屁股一面磨损了就换到前裆来,这样,一条裤子就可以当两条穿。我本来就是个爱美又爱面子的人,一个男孩子穿着一条女式裤子又怎么去见人呢?我拿着这样的裤子气得大哭大闹,把裤子丢到地上,要求母亲换一条男式的,但母亲就是不同意换,一狠心就带着弟妹去学校了。我总不能再穿着屁股一面磨出洞的裤子出门吧,就无可奈何地把裤子换上了,到了学校里,不是万不得已总 是坐在座位上不起来,生怕同学看见了来取笑我。

那年,我考上大学要入学了,母亲给我置办了一床新铺盖。可是,那床新铺盖的被面却是一块新的被面和一小块旧花布接起来的。原来,母亲到供销社买被面时,营业员告诉她要买六尺长才够的,但她为了省点钱,就坚持只要买五尺。结果,她回家一试,果真比棉被短了一截,没有办法,母亲只好找来一截旧花布接上。我到了大学里后,同寝室就有个同学取笑我:“你这是怎么搞得?明明是一床新被子,却又补块疤?”

尽管母亲节省到了近乎吝啬的地步,但是,每年大年初一拜年的新衣,她总是给我们准备得整整齐齐,妥妥贴贴的,使我们兄弟姐妹个个穿着美观大方的新衣,喜笑颜开地去串门拜年,站在哪里,都比别人家的孩子显得精爽些。想起这一点,我就觉得母亲是很爱我们的。今年母亲节,我写了这样一首七绝来感恩母亲的慈爱。


年夜更深针线飞,母亲灯下赶新衣。

七心同享春晖暖,贺岁堂前绽浅绯。



母亲一生很怕花钱,对她自己也就更刻薄了。平常身上有一些小恙,她都是忍着不管它。我们说要带她去检查身体,她总说自己身体很好,没必要浪费钱。2017年清明节早上,正在倒垃圾的母亲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我和弟弟妹妹急忙将她送到武冈人民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脑梗塞,需要住院治疗。我们马上办好了住院手续,医生也立即采取了抢救措施。我守护在母亲的病床边,看到母亲苍老而又痛苦的脸,这时,我才感觉到母亲真的老了。

待到母亲的病情稍微稳定下来后,我因为有工作不得不回了深圳。但是,当我回到深圳的第二天下午,留守在医院的妹妹报告母亲再次发生脑梗塞,危在旦夕。这时候,我想立即再返回武冈,但怎么也买不到回去的车票了,我只好等到第二天再做打算了。这一夜,我无法入眠,一直在守候着母亲的消息,希望母亲能转危为安。我为了给母亲祈福,就在深夜用楷书一遍又一遍地抄写《心经》,抄了之后,又独自朗诵。最后,我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填了一首词《蝶恋花.牵挂》。


梦幻观音莲台坐,救苦红尘,救苦红尘我。露滴寒窗花败落,祈福予母菩提课。

写罢心经独自哦,月下愁云,月下愁云裹。守到天明灵雀过,家书可否开心锁?


第二天早上,妹妹转来喜讯:母亲从阎王手里挣脱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了。压在我身上的巨石一下子就没有了,我深深地嘘了一口气,心里说:“谢天谢地!”

后来,母亲的病就慢慢转好了,进入了康复阶段。一个半月后,母亲痊愈出院了。出院那天的下午,母亲拄着手杖,走到医院前面的广场上时,她仰起头,开心而又自信地看着天空。妹妹立即摄下了这一珍贵的瞬刻。我看了母亲这张照片,情不自禁地写了一首七绝。


几度危情又泰然,病魔怎奈老心坚。

迎风扶杖斜阳看,再借苍天五百年!




     我们兄弟姐妹分散在各地工作,母亲是除了关心我们各个家庭的发展以外,就是关心我们的工作干得怎样?她自己特别关心国家大事,天天坚持看新闻联播,对国家的方针政策无一不晓。她每天坚持看新闻联播,也是为了了解大弟的情况,看他是不是又在电视里出现了。每当他在电视里看到大弟的镜头时,她就愉快自豪地微笑起来。大弟每次回家时,母亲都要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大弟走时,她总要走近去攀着车窗嘱咐大弟:“你一定要好好为人民服务,做一个清官呢!”

     母爱,永远是人生旅途最珍贵的行囊,是狂风暴雨中最坚实的雨伞,是危难时刻最好的依靠。一个人无论你走了多远,无论你活到多大,都断不了对母亲的依赖,都盼望着母亲的温暖,都松不开母亲的手,走不出母亲的心灵广场。


异地棠棣共举觞,三星映照四菊香。

遥祈父母身强健,秋色揽来胜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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