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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之绿珠

大海34 2018-10-25 23:12

新聊斋之绿珠(原创)

2018.10.01 大海 阅读 25

  童梓,江南人氏,五十余岁。幼年父母给其算命,先生问其八字,排四柱,推大运,看神煞,断阴阳,析五行,然后冥目掐指一算,缓缓道,其子命局中有童子星,聪慧,心善,有一段奇异的情缘。童子星照命,恐寿不长也。

童梓六岁能诗,七岁能画,果然聪明无比,又爱花爱草爱鸟及一切弱小生灵,一副菩萨心肠。

父母担心其寿,逢庙烧香,逢水搭桥,四处行善,以积功德,愿子寿绵。

光阴荏冉,不觉数十年白驹过隙,见儿已经长大,父母放下心来。没想到在儿三十余岁之时,先后双双离世。母临终之时,含泪对童梓道:"儿啊,你已三十有余,还未成家,娘死不冥目啊。"

童梓泣拜于床前:"娘,儿不孝,不是不想成家,是未找到意中人啊。"

娘含恨而去,童梓哭昏床前。

童梓居所,处童家庭院西厢房,打开后门,是后花园,花园内一棵数百年的古柳格外醒目。

但见古柳树干粗大,一人合抱不拢,颜色苍青,树皮粗皱,层层鄰节,着地处空心一洞,大可容人。

树干苍老,树枝却青青可人,千条万条,垂下迷人的丝绦。春来绿成荫,秋至黄成金,只有待到寒冬来临,雪花飘飘,树上的叶才肯最后离开枝条,和风雪一起扑向大地。

冬末尽,寒末竟,春未临,枝上的柳芽竟然在冰雪的包裹中青翠欲滴,像粒粒绿色的珍珠,在青青的枝条上,泛着翠的英华,吐着绿的灵气。

"好一串绿珠,好一棵古柳。"黄昏时分,站在树下的童梓手抚着柳条,由衷赞叹。虽立春已过,但天气亦冷得出奇,童梓张开嘴,轻轻地哈着气,想把手中的柳枝哈暖,他担心那弱弱的嫩芽抗不住这冽冽严寒。

童梓从小在这庭院中长大,一直居住在西厢房,一直以园为邻,以柳为友。

父母在世时,每每催他的婚事,他就想起这古柳,他觉得,这袅袅娜娜的古柳就是一风情万千的女子,心想,如婚,定当古柳似的女子方可。他是一炼钢工人,在工厂,女工很多,但没有一个他看上眼的,觉得她们都没有古柳的风情。

父母去世后,童梓独居西厢房,每晚入睡,一绿衣女子必走进他的梦中,向他倾诉衷情,缱绻缠绵,柔情万种。醒来后,只仿佛记得梦中的意境,却记不清女子的模样,记不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一晚,又入梦境,绿衣女飘然而来,俩人相拥,卿卿我我,童梓只觉美人入怀,柔情缱绻,软语温存,难解难分。情难控,欲难消,当下宽衣解带,做下儿女风情之事。醒来只觉裆下一片温润,只当是梦遗了。恍恍惚惚,又觉真有其事,心里却认定那绿衣女就是古柳。

自那艳梦之后,童梓对古柳更加钟情,每天必轻轻地抚摸柳条,必细细地诉说心事。

他相信,古柳能通人意,能对人话,亦有人之七情六欲,只是人听不懂她说什么,看不见她想什么。

南方栽树之风俗,前不栽桃,后不栽柳。桃,妖艳也,恐生伤风败俗之事;柳,阴郁也,恐现精灵鬼怪之事。

于是,院内一有古怪之事发生,人们就想到了那株古柳。院内一道士,童梓本家堂兄,几次想将古柳伐掉,童梓拼死相护,终不得逞。

童道士说,这古柳,已有数百年树龄,阴气太重,致使童家院内人丁不旺,怪事叠出,只有砍掉它,院内才能兴旺。又说此树已成精,如不除掉,必祸及童姓全族。有天趁童梓外出,在古柳旁摆一香案,三柱香,二蜡烛,数道符,手执桃木剑,剑尖挑符,口中吐出三昧真火,燃剑尖之符,向古柳刺去。只见剑夹着风火,在触及古柳的刹那,砰的一声,火光四散,木剑折断,童道士的胡子被溅上火花,燃了起来,痛得他一阵扑打,才将火熄灭,嘴上已上烧出几个火泡。

自那,童道士深知古柳怪异,加上童梓知道此事后,对他严厉喝责,说如再对古柳不利,定要与他拼命,故而不敢再造次,心里却对古柳又恨又怕。

然古柳亦有奇异之处,院内一老太,双眼红肿多年,视物不清,观景不明,且时而疼痛难忍。一日,来到古柳下,手摸索着摘了几片带露的柳叶,在眼上轻轻擦拭,露珠入眼,清凉滋润,顿觉双眼舒服很多。此后,又擦拭数日,双眼竟完全痊愈。

消息传开,有牙痛的,皮肤起疹子的,长瘤的都来採叶试治,结果无一不愈的。

童道士却不以为然,更认定此柳妖孽无疑也。碍于众怒,一时更不敢对柳不利。

记得小时候,有年冬季的一天,院内几个发小将枝枝丫丫塞进树洞,点火取暖,童梓发现,勃然大怒,将着火的枝丫踢出洞外,发小不服,大打出手,童梓被几个人打得鼻青眼肿,仍堵在洞口,不准再生火,发小无奈,只得作罢。

他知道,一生火,柳树肯定会痛,这种痛,只有他感受得到,坐在树洞口,他仿佛听见了柳树说了声谢谢。

他回家告诉父母,说刚刚听见了柳树说话,父母说他发神经,着魔了,不准他去花园玩。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父母已离开二十余年,自己也已是天命之年,想到这里,童梓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柳条,见天色已晚,天边弦月,已展眉头,遂收起思绪,回到屋里。

家里只有他一人,小院原来住了十多户人家,挺热闹的,现在大多都迁居新居,只剩下几户人家,且都是老人。

童梓拿起笔,又开始画柳了,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天必画一次柳,从几岁画到现在,数十年来不知画了多少张柳画,有张柳画在市书画赛上夺了金奖。但他还是不满意,觉得没有画出柳树的风骨,神韵。

画好画,童梓仔细端详起来,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画上的柳树轻轻摇曳,心一惊,定晴一看,画上的柳树一动不动,疑是眼花了。再看一会,困意袭来,迷糊之中,人已到了一庭院,庭院内白云缭绕,金光四射,立柱盘龙飞凤,一派堂皇气派。

庭院一侧,一座高大的炼丹炉下大火熊熊,红红的火光和庭院的金光交相辉映,将炉旁的烧火童子置于金碧辉煌之中。

童梓上前打招呼,童子不应,似无人来临之状,童梓囧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丹郎,还在忙?",一声莺语响起,童梓一看,只见一绿衣女子从庭外飘然而来,从自已身边走过时,旁若无人视童梓而不见,经直向童子那边而去。

但闻一阵幽香,沁人心脾,只见绿衣女柳叶眉,樱桃唇,双眼风情万千,移步袅袅娜娜,摆腰如柳轻摇,童梓看得竟痴了,心里暗惊,这不是常出现在梦里绿衣女吗?只是这次,完全看清了她的模样。

绿衣女已来到了童子身前,童子闻声抬起头一看,脸更红,呐呐道:"绿珠,你来了?"

绿衣女笑道:"丹郎,多日不见,想我了吗?"

童子道:"想你了,只是天规森严,如被师傅发现,必遭严惩。"

绿衣女笑道:"今天你师傅去王母那儿去了,我们有机会说说话。"

童子胆小,道:"还是小心点好。"

绿衣女幽幽地道:"这样的日子,不知要熬多久,有爱不敢爱,何日才出头?"说着,刚才还笑的脸上滴下了泪珠。

童子忙说:"绿珠,别伤心,别伤心……"说着,拉住她的手,又去拭她的泪。

绿珠伤心地说:"在此天庭,犹如囚笼,倒不如人间自由自在,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即便寿短,也快意人生,不枉在世走一遭。"

童子道:"天上人间,人间天上,各有其苦,各有其乐,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绿衣女愤愤道:"好什么好?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有爱不敢说,有情不能诉,一旦发现,我们都没下场。"

童子安慰道:"不要想多了,我们就这样下去吧,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绿衣女望着童子的眼睛坚定地说:"丹郎,我们逃吧,逃出天庭,奔向人间,去过人间逍遥快乐的日子。"

童子惊道:"这怎么行,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的。"

绿珠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们只要逃出几日,也在人间快意几年了,那时,即便被抓,被处死,也值了。"说到这儿,眼泪又流了下来。

童子怜其心苦,试其泪,绿珠扑在他怀中,嘤嘤啜泣。

"大胆,竟敢乱我丹庭!"一声断喝突然响起,童梓一看,只见一白衣白须老者,手执白色拂尘,边喝边挥拂尘向绿衣女,童子扑去。

绿衣女,童子闻声大惊,正待逃跑,拂尘早已扫到,一股强劲的罡风将他俩震飞,也将童梓震飞,继而又向无边深渊坠落。

童梓大惊,大喊一声"救命",睁开双眼,却原来是南柯一梦,自已不知何时竟伏在桌上睡着了。

童梓伸了伸腰,想着刚才的梦境,深觉蹊跷古怪,梦中的情境,似曾相识,思着忖着,己无睡意,望着桌上的柳画,又看到柳枝招摇起来,左摇右曳,慢慢地成了一个柔情万千的绿衣女子,冲他嫣然一笑。

童梓大骇,将画拿起,对绿衣女道:"你是谁,为何恐骇于我?"

"丹郎,休要害怕,是我,我是绿珠,难道你忘了?"

"我叫童梓,你认错人了。"待要再说时,画上绿衣女不见了,仍然是原来画的古柳。

童梓一时不觉晃然若失,想想刚才的情境,一会儿是梦中的绿衣女,一会儿是画中的

绿衣女,竟一时分不请自已身处何处。

月己悄悄地爬上柳梢,童梓临窗一看,那古柳在弦月的衬托下,更显得凄迷冷艳,凝冰的柳条泛着银光,似一根根银色的丝弦,在风的拨动下,发出美妙的声音,如同天籁。童梓看着听着,不禁痴了。

  一个多月后,春天来了,百花吐艳,古柳的叶子争相吐翠,一树绿意,如诗如画,千条万条,袅袅娜娜。

童道士在院内放下狠话:今年,如不把这古柳砍掉,就吊死在古柳上。

童梓心里忧虑,想着该如何保护这朝夕相处,生死相依的古柳,他深情地抚着柳条说:"柳树啊,柳树啊,我该怎么办?"言毕,潸然泪下,抽泣之时,似乎也听到了古柳的咽咽声。

夜临,童梓独坐灯前,望着刚画好的柳画,暗忖:难道这是我最后一张柳画。一念刚生,心里一阵隐隐作痛。

悲伤之际,忽一阵柔风袭来,刹时灯光黯淡,只见画上之柳,如风拂动,左摇右曳,一团绿雾,画上升起,片刻,摇动的柳树变成一个阿娜多姿的绿衣女子,缓缓从画上走下,对着童梓道一万福,柳叶眉展,樱桃唇开:"丹郎,奴家为你解忧来了。"

童梓定睛一看,正是梦中的绿衣女子。也不惧怕,问道:"你是谁,为何叫我丹郎?"

绿衣女道:"我是你日思夜想的绿珠,你

是我梦魂牵挂的丹童啊,我们数千年的旷世情缘,难道你忘了?"

见童梓楞在那里,绿珠便将俩人的情缘一一道出。

原来,童梓是太上老君炼丹炉前的烧火童子,绿珠是天庭柳林的护林仙子,柳林内的残枝枯条,供于练丹炉的柴火,童子常去柳林打柴,认识了绿珠,日久生情,两人偷偷私定终身,惧于天庭威规,不敢明白交往。谁想那天在炼丹庭,两人私会相亲,被太上老君发现,告于天帝,天帝怒其触犯天条,将两人打入凡间,绿珠化为一柳,饱受数百年寂寞,丹童则历经轮回之苦。六道轮回至人,成了童梓,阴差阳错,竞以绿珠为邻。

听完绿珠的一番话语,童梓已泪流满面,拥住绿珠,抽泣不已。

绿珠陪泪,泣道:"丹郎,休要悲伤,天意注定我们要遭此劫难。所幸有你数十年陪伴,我知足也。"

童梓道:"我一见你,亲切如故,每晚梦中,见你身影,原来我俩是前世情侣。"言毕,松开绿珠,迷离问道:"我俩以后如何?"

绿珠道:"奴家正是为此事而来,丹郎,明天我俩就要分别了。"

童梓大惊:"绿珠何出此言?"

绿珠羞羞道:"丹郎可记那晚之事否?"

童梓茫然:"哪晚,何事?"

绿珠面含羞道:"那晚,我们共赴巫山,云雨之事。"

童梓顿悟,原来那晚是真有其事,不是梦遗,心里对绿珠倍增怜爱之情。

心中羞愧,拉着绿珠的手说:"爱妻,我让你受委屈了。"

绿珠娇声道,:"丹郎,我的丹郎,是我愿意的,委身于你,是我的福气。"顿了顿,又说:"只是此事惹出了大麻烦。"

童梓惊问:"什么麻烦?"

绿珠道:"我俩那晚云雨之事,被值日昴官发现,上奏天庭,天帝大怒,说我俩不思悔改,在贬期仍男女恩爱,传令要将我俩削筋剔骨,毁形灭骸,永远消失于太虚之中。"

童梓惊骇:"这该如何是好?"

绿珠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本当命绝之时,幸有月老启奏,说我俩是天生奇缘,既然天意如此,不如成全我俩,贬为凡人,成为夫妻,以显上苍好生之德。天帝听后,长叹一声,说,罢了,罢了,随他俩去吧。"

童梓吁了一口气,道:"好险,幸得月老相助,我们无以为报。"接而又问:"那我俩怎么结为夫妻?

绿珠道:"我明天就走了,投胎于苏州一徐姓人家,你数月后,投胎于杭州一赵姓人家,你父母就是你今生父母的转世,以遂你再尽孝道之意。"

童梓茫然问:"苏杭两地相望,那我们怎样相识?"

绿珠道:"一切有月老安排,我俩不必担心。"

俩人说看前事,想着未来,伤心处,珠泪婆娑,美好处,脸荡春风,动情时,相拥温存,肌肤相亲,再赴巫山。

欢娱恨夜短,不觉已是三更时光。绿珠起身,重整云裳,再施眉黛,对童梓说:"丹郎,奴家走了,你保重。"言毕,人己不见,童梓伸手去拉她,那里还有人影。

复看柳画,只见画上之柳,其神,其貌,其韵,皆似绿珠。

天明,童梓来到古柳前,只见满树的柳叶已经枯萎。数日后,整树枯萎而死。

童道士见古柳已死,哈哈大笑,口中喊道:"天意,天意,天意亡妖孽也。"笑着喊着,一口气没上来,栽倒于地,气绝身亡。

二个月后,童梓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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