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开水一冬温暖

     年前到天津小住了两月余。偌大的房间就我一个人，一个男人。住所是一套两层的商住楼，楼下两个铺面面积得有一百好几平米，楼上是三室一厅外加一间宽敞的洗手间带一大阳台，敞亮通透。窗外有一大片待收的白菜，远处是连绵的白杨树。

      房间的设施挺简单，一床一椅一衣柜。我把楼上楼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晚上回来，我就偎在床上让音乐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偶尔也看看手机电视的新闻上上网。楼下倒有一42寸的大背投，但坐在那里总不如偎在被窝里暖和。虽然一冬季的暖气费交了6000多个大洋，但在这个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地方我总感觉不是太暖和。

      日子单调而平静，每天早上洗漱好在楼下等老板来接一起去吃早餐然后到工厂。晚上转悠一圈车子再送我回住所。雪，漫天的大雪从落下的那一天开始直至我离开天津，一直就未曾化过。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街上的行人都裹在羽绒服里面缩着脖子只露两眼。而我，依然是下面两件（不含小裤衩）上面三件普普通通的衣服抵御这漫天白雪和刺骨寒风。不过说实话，在这边呆了一冬脖子缩进去了有一公分吧。晚上没有饭局的时候我也会弄点瓜子，果仁来一瓶250ML的酒酒暖暖身子。看着看着电视就沉沉睡去。

     一个人，一张床，一壶开水，一瓶小酒，一个手机。这样的日子一直静静的延续到小刘和小张入住做我的邻居。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快到春节的时候订单愈来愈多，人员越来越少。大量的订单积压交不出货。随着春节的临近，人心愈发的浮动产量越来越少了。不得已必须请些临时工火力支援。小刘，小张就是来支援的。因为是临时工，不会常住。再说工厂宿舍也确实条件太差。所以两小伙就成了我的邻居，这样也就夜空不寂寞了。

     两小伙都是山东德州人，年轻的80后。干这个行当好几年了。一直在这周边转悠，挣钱了就回家过年。两小伙人很热情，挺好。他们呼我“黄哥”当然我也叫他们“兄弟”见面就上烟什么的，也互留了电话方便照应。

    他们就住在洗手间对面的房间，两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暖和。每天一起骑车去上班，下班了一起骑车回来。雪一直在下，骑摩托车不是很安全。我让他们跟我一起乘车上下班安全又方便，但他们还是喜欢骑着他们的125摩托车来去自由。两人一天每人干到200块收入就回家偎在床上看电影碟子。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他们出门较早，因为要去吃早点然后去上班。楼下的电动门只有一个遥控器，所以早上他们去上班的时候我就在床上给他们把门打开。听着他们的摩托车远去了再把门放下，再赖一会儿床然后起来。

    某天下午还未下班，小刘找我拿遥控器回家。说是小张胃痛，陪他去打个点滴然后就回家休息了。我把遥控器给他，嘱咐他们开车慢点。小刘很爽快答应然后绝尘而去。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去探望了下小张，小伙子的胃毛病不小，躺在床上神情黯然。聊了会，嘱咐他们多喝点开水，不行的话再去看看医生。年纪轻轻身体不好也就没大本钱了。小伙连声谢谢，互道晚安然后回房。

     小张的胃病在这小地方看来是没有良药，而且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吧。工资结了，小刘把他送到火车站。小张回家养病了，小刘留下来继续挣钱。

     虽说下雪，但我感觉这边的空气不是很好。加之天寒地冻的，稍有不慎就容易感冒。送走小张没几天，小刘不慎中招严重感冒了。头天还只是鼻塞流涕，打喷嚏。年轻人还坚持挣到200才下班。第二天实在是熬不住了，下午上班没多久就过来拿遥控器要去看医生。我除了嘱咐开车慢点也只有叫他多喝开水。

    晚上回家，小刘在楼上给我开的门。我推门而入，小伙子没精打采的蜷在被窝里。房间的空气污浊沉闷。我问他喝开水没,小伙挺腼腆说没有。我拎起开水壶摇摇里面是空的。看他杯子也是空的嘴唇干枯，我估计他也没喝开水。

    下楼把水壶洗洗干净了接一壶水烧开，端到小刘房间给他杯子倒满，自己倒一杯水把茶壶留在他房间。小聊了一会儿看着他把开水喝了叫他多喝开水好好休息。洗手间的热水器是24小时有热水的，我让他洗个热水澡发发汗。小伙可能也是实在爬不起来了，再说可能也没洗澡的习惯，看我两天洗个热水澡他们觉得很稀奇。所以，澡自然是没洗的。我看着也帮不上忙就回房间泡脚去了。

     第二天早上，小伙还是一早就起来一个人骑车去上班。看他神色比昨天晚上好多了，不再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互道早安，嘱他小心慢行，偎一会儿我也起床了。

      晚上，小刘一般比我先回家，而我除了饭局有时候还要转悠。回家一般都是8点过了。晚上到楼下拨小刘电话，小伙子挺默契的把电话挂了，遥控把门打开了。脱鞋近屋准备泡脚，小刘把水壶端过来了“黄哥，开水烧好了，给你搁这儿啊”。呵呵，小伙子还挺厚道，记滴水之恩了。发根烟抽了，闲聊一会各自上床睡觉觉。

      以后的每天晚上我回到房间，小刘第一件事就是把专门为我烧的开水端到我房间。奇怪的是他自己并不怎么喝水。问他原因，他说他们这边的人都不习惯晚上喝水，怕起夜“这个天气起夜多冷啊”。呵呵，怕起夜宁愿不喝水，挺搞笑的。我做不到，我每天白天至少喝个10杯8杯的，晚上直接喝一茶壶还觉得渴，气候问题，习惯问题。

      而后的每一天回家，都有现烧的开水端到我房间。电热毯的插头也插好了，被窝也是暖和的。偶尔，我会捱到23点回家，小刘一直在等着，不敢入睡，说是怕睡着了听不到我打电话，这样我就进不了门了。我感觉挺温馨，很温暖。我只是给他烧过一壶水，而他回报的是每天给我烧水。小伙子实在，很感谢他。

      工厂的货赶得差不多了，小刘也要回家过年了。回家前的晚上，我们两人在住所旁边的小饭馆喝了几杯白的。小刘很爽快，“黄哥，说实在的，这边工价实在是低了，挣不到什么钱，但如果你过来的话，我找一帮人来跟你干”我当时心里有数我年后不会再回来，况且我也不管工厂生产那些事，所以也婉谢了他的好意。 

       即便再人心不古，物欲横流。只要你付出真诚总会收获真诚。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的一壶水，小刘每天烧的开水，温暖了我们两个萍水相逢的异乡人整整一个冬季，直至现在或许更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