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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我的舅舅

武冈勇哥 2020-07-29 18:15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几次梦见舅舅,醒来很是伤感。舅舅巳去世两年了。没能参加舅舅的葬礼,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它象一根荊棘扎在了我的心坎上。

舅舅是个退休教师,他中等身材,儒雅随和文质彬彬,宽阔的前额充满智慧,言谈举止间章显书生气质。

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那时还是生产队,家家都穷,常常连肚子都填不饱。人们把钱攥在手心里,恨不得把每一分都掰作两半花。那时候的舅舅还是民办老师,也是靠挣工分的,他平时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分钱。而我每次都要缠着他给我买小人书,缠得没法,舅舅总是笑着说:“好好好,外甥是大爷,舅舅是二爷,不答应你不行啊!”外婆家离小镇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舅舅牵着我的手去镇上,路上碰到熟人,有的就会问“栋老师,这是你外甥吗?跟你好相象啊。”舅舅便微笑着回答“是啊,我姐的儿子,吵着要去买图书呢。”每次拿到舅舅给我买的小人书,我会拿回来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连续高兴好几天。我的小人书越聚越多,终于装满了家里的两个抽屉,其中大部分都是舅舅买的。

上小学的时候,舅舅时常托人带给我几张试卷,叫我把上面的题目做好再捎回给他评分。舅舅很关心我的学习,他希望我能通过读书跳出农门,可终因我的懈怠和愚笨未能如愿。

岁月如梭,时光流逝。2017年秋,舅舅早已退休在家,有一天,舅舅忽感胸区疼痛,到市医院拍片检查,竞已是淋巴癌晚期!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很震惊难过,舅妈瞒住真相,只告诉舅舅说是良性肿瘤,需要做切除手术。我们兄妹去医院看望舅舅,那天,他睑色红润,声音宏亮。他对我们笑呵呵地说,他对生死看得很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顺其自然。也许,舅舅巳经预感到了什么。离开的时候舅舅坚持要送我们,他握住我的手走到电梯口,此刻我感到舅舅的手明显加大了力度,他笑呵呵地对我们说“你们放心吧,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个小肿瘤,切除了就没事啦。”听舅舅轻松地话语,我紧绷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愿菩萨保佑,愿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下午,表妹打电话给我说,舅舅已做了手术,情况不是很好。由于癌细胞巳经扩散到了整个胸腹腔的多个器官,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情况不容乐观!

清早,我和妻子匆匆地乘车来到市人民医院,看望手术后的舅舅。走进病房,只见舅妈双眼红肿,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抹眼泪。舅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他闭着眼睛,嘴巴微张,面露痛苦的表情。前天还精神抖擞的舅舅仅仅一天之隔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我心如刀绞,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我坐在床边,把舅舅的手握在我的手心里。舅舅的手柔软纤细,这是一双常年握着粉笔的手,一双培育数桃李无数的手,这双手还会重新充满活力,与我紧紧相握吗?

来到广东后的两三个月里,我常打电话询问舅舅的身体状况。舅妈说舅舅的身体时好时坏,由于药物的作用,他脾气变得越来越爆燥易怒。但与舅舅通话时,我感觉他声音宏亮中气十足。我想,大概在近几个月里,舅舅的身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然而,情况并没有我预想中的美好,手术并没能挽回舅舅的生命。2018年春,病魔终于夺走了舅舅。

鬼使神差一时糊涂,舅舅的葬礼我没有回去,后来听姐夫说,葬礼很冷清,一点也不热闹。我听了深感后悔,外婆只生了我妈和舅舅两个,妈巳去世多年只剩下舅舅,家里亲戚本就不多,如今我们兄妹几个没有回去,岂不是更显冷清?舅舅生前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如他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么难过。我真糊涂啊!竞没有回去送舅舅最后一程,舅妈表弟表妹会怎么看我?众亲戚们会怎么看我?他们院子里的邻居又会怎么看我?我几乎把自己看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无情无义之徒,我巳无颜再见众亲戚了!

没有参加舅舅的葬礼,如今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与舅舅的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舅舅的教导记忆犹新,言犹在耳。多少次午夜梦回,悔恨之情难以言表,深深的内疚,犹如一条无形的皮鞭时常抽打我愚昧无知的心田,终是意难平!!!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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