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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劳动,我的劳动(织斗笠篇)

大海34 2020-04-25 11:28

 欣闻大中小学重新设置劳动课,为此举措欢呼高歌。劳动,劳动,这个光荣的名词,伴随着人的一路成长,激励起人生奋进的力量,磨练出多少人的坚强。

从劳动中体验生活,增涨知识,让人生的道路丰富多彩,这样,当回首往事的时候,才能够自豪地说,我的一生没有虚度。

一一题记

1965年,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城里几乎家家户户的小孩开始织斗笠。

织一个斗笠坯子,时间要花费三四个小时,送去棕制厂,检验合格后付二毛钱工钱,棕制厂再细加工,铺上棕丝,贴上图案,油上桐油,扎上头箍圈,就成了成品。我们称棕斗篷,是家家户户都必备的常用雨具,也是农村农民田间劳作遮阳挡雨的物件。

织一个斗笠二毛钱,织得快的,可以一天织三个,一个月下来,有十多元,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父亲每月的工资只有二十多元,母亲是家庭妇女,没收入。一家七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想着为父母减轻负担,我决定学织斗笠。

到破篾师付那里买了织斗笠的篾,回到家拜那些会织的人为师,学着织了起来。


织斗笠分二步,第一步是用粗篾织底子,第二步是用细篾织面子。

拿一个斗笠模子(自己购买的),靠在高凳或火桶上,用五根竹篾织一个五角星,将五角星别在模子上,再搭上篾开始编织,织出的篾成一个个五角形状,从模子的顶织到模子的边缘,就要扫边了,拿一根青硬篾,弯成模子大小的圆形,扎牢,底子篾就绞在篾箍上,绞完最后一根篾,底子就织成功了。

取下扎篾,将底子与模分离,一个漂亮的斗笠底子便呈现眼前。

师付手把手地教了我多遍,我终于学会了织底子。

学织面子,困难多了。面子篾又细又软,象银丝面一样,捏在手里,滑滑的,一不小心,不是将篾弄断,就是掉在地上。一个面子篾,抓在手是一把,数数有数百根,全部织完,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再难,也要学。在师付的指导下,拿出五根细篾,织了一个五角星,别在底子的顶部,再像织底子一样一根一根织了起来,织了几圈,小小的五角星出现了,像朵朵小花开在底子上。

随着篾条的增多,难度也大了起来,安上一根篾,从左往右,要织一排花,篾细,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提起,左手食指中指架花,织完一行再织一行,转圈往上织去,一个面子,从早织到晚,才完了工 。

师付一看说,不合格,漏花多,断口多,花纹歪歪斜斜,边绞得毛毛刺刺,见我满脸沮丧,安慰我说,别难过,初学的都要织废几个的。


第二天,清早起来鼓起勇气又织,到傍晚才完工,交给师付看,仔细检查后说,比昨天进步多了,但还是不合格。

有了进步,我有信心了,第三天终于过关,完成了我的第一件工艺品。

此后,我编织的速度快了,质量也达到标准。

院子里的家狗,顺伢子,老五,富坨,能勇,菊兰,我姐都学会了编织斗笠,大家时而在家各自为战,时而汇集到堂屋集体作战,堂屋里成了一个大加工场。

随着数量的增多,熟能生巧,大家的编织速度快了,于是想着法子开展编织比赛,看谁织的又快又好。


每场比赛下来,总是富坨第一。奇了怪了,我见他手动得幅度不大,慢条细理的一路织下去,咋比那些动作飞快的人要胜一筹呢?

后来终于发现了其中的道理,他编织时全神贯注,很少出错,手动作幅度不大,但十分精准,一捏就能提起一根篾,稳稳地不会掉下去。我们呢,看起来手动得很快,可有时捏几下都提不起一根篾,浪费了很多时间。

织斗笠,也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有沉稳,细心,也有粗放,大意。我想学富坨,可怎么也学不来,我粗放的性格可不是一时能改过来的。



一个月下来,已织成几十个斗笠,要送货了。

头顶着一摞高高的斗笠,我们出了三元宫巷,来到跃进马路,直上西直街,在街的西端进了林家巷子,不远左手边便是棕制厂。

进了厂门,来到收货处,收货员是我们院子里的王师付,见是我们,虽是同院下人,但他检查得还是很严,一个一个的斗笠仔细地查看,我心慌着,生怕他挑出什么毛病来。

检查下来,我有二个不合格,家狗,老五,能勇他们也有不合格的,只有富坨的全部过关。

我心里懊丧着,但到财务室拿到钱后,心里又高兴起来,虽只有几元钱,但够一个人一个月生活费的。

家狗拿着钱,嚷着要去南门口米粉店吃米粉,我们都同意了,听说那里的米粉很好吃,都想去享享口福。


走出西直街,来到青石铺路的大街,行不远,便见了一座高大巍峩的南城门,两扇厚重的木门开在城门洞内,出了城门,见梯云桥一级一级的石阶向上展去,桥旁向左转是一条小路,米粉店就开在河边。

进了店,问了价,肉丝粉二角一碗,付了钱,进去坐在吊脚楼上,看着河水,水上的桥,心里舒畅极了。

米粉端上桌,我们都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几分钟,一碗米粉吃光了,那味道可说是妙不可言。

有了劳动丰收,我们织斗笠的劲头更高了。在家里有时织不赢,便拿到学校利用课余时间织,老师是从不干涉的。


暑假寒假,是我们创丰的大好时机。这样,从小学一直织到初中。

白天的场所大多在堂屋里,大家有说有笑地干着活,有时看谁背的毛主席诗词多,有时看谁能猜出最难的谜语。

一天,能勇出了一道谜语要大家猜,谜面是:


生在深山叶坨坨,

住在人间屋角落。

男人见了辣手辣脚,

女人见了请坐请坐。



猜了很久,大家猜不出,我灵光一动,想着屋角落的东西,兴奋地大声说出谜底。

大家哄堂大笑,女孩子却脸红了。

1969年,中苏关系紧张,随时有大战的可能,城里的人做了一次防空演习,撤出城外躲进城外的山里。院子里也修了防空洞。

这个,我一边织斗笠,一边想着打仗的事,敌人空投怎么办。想着想着,偶尔抬头一望屋檐外蓝蓝的天空,只见一朵白淡淡圆圆的东西正在移动,忙惊叫起来:降落伞,降落伞!

大家顺着我的手指往上瞧,哪有什么降落伞,是一朵白云!

大家都笑了,说我发梦冲了,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晚上,大家都喜欢到我家来织,灯不亮,我们用小瓶子自制成小煤油灯,各自绑在一根竹棍上,再固定在火桶,高凳上,织斗笠时就看得清楚了。

织得疲倦了,就讲鬼故事,惊悚之处,胆小的吓得惊叫起来。


一天晚上,富坨织了一会,说要去外面小解,我在有声有色地讲着鬼故事,刚讲到一只鬼伸出惨白的手,富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到家狗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越过家狗的头,家狗吓得跳了起来,大喊鬼,鬼……

大家笑得伏在斗笠上,家狗明白过来,对富坨说:这样要吓死人的。

快乐的时光流水一样过去,很快,我们都中学毕业了,逢上大招工,各自去了一个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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