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

      一汪清澈的碧玉，随季节变换大小，映着村庄的风景，因时而异，躺在老屋的门前。池水的两边，有房屋，有梯田，有青山；山上的各种树木，倒影在水中，一阵微风吹来，树影起舞，婀娜的舞姿，是美了人间，还是心碎满池？偶尔游过的鸭群，划过镜面，留下粼粼的波纹。当牧童站在它的岸上歌唱时，池水也唱和着，发出悦耳的声音拍打岸边。

春天的时候，这池碧水就会生长。有时一夜之间，池水就会涨个一米多，淹没近岸的水田，我们的欢乐时间到了：三五个小孩，提桶拿簸箕去抓鱼。堵住水田的入口，那些被淹没的地方，成了一个个孤立的鱼窝。基本上每回都是满载而归，桶里有肥胖的上水生蛋的鲫鱼，有背上黝黑却带红鳍的鲤鱼，有通体雪白或发红的小鳕鱼，运气好的话，逮几条贪吃的大草鱼也是常有的事。每年的春天，村民们家吃的鱼基本没缺过，任何一个跟池水相连的地方，都可以抓到肥美的鱼儿。

春夏的池上没有桥，从这边走到对岸，得要一个小时。所以两岸的村民，日日隔水相望，走动沟通并不多。可是每年的秋冬，随着水位的下降，一条小小的石板桥，横跨在两岸露了出来。我喜欢在有月亮的晚上，约三五个要好的朋友，去桥上钓小鱼，一根麻绳栓上一个饵，不用钩，就能钓到很多的麻鱼，放入透明的塑料瓶里，养来玩；有时候，爷爷跟他的几个兄弟，搬几把竹椅，在石桥上天南海北的侃大山，说些他年青时被抓壮丁，到处奔波的往事，我们这些小孩，总是津津有味的听那些破芝麻往事，不愿意回家。

  石桥的露出，意味着又到了准备冬天柴火的时间了。从石板桥去对面的山上取柴，路途比平时近了一半不止。过岸不到百米即登山。我们喜欢秋天这个季节，山上有很多成熟的野毛栗，张开了嘴，虽然还是浑身带刺，但摘下来，用火一烧，香喷喷的毛栗子就会滚出来。大人们砍柴的间隙，爷爷有时会帮我们挖葛根。那种野生的葛根，长在岩石缝间的土里，很难挖出。但每次只要是爷爷出手，总能挖到又大又长的葛根，不管是生吃还是煮熟，总是甘甜或粉糯。至今一看到大山，脑海里立刻会浮现出当年的情景来。只是爷爷已仙去，自己也近三十年未去自家山上走走。

 我家离石桥很近。那座只有四间房间的矮小的木瓦房，我出生的那间卧室，背靠后山，光线很暗，地面潮湿，可惜现在已经被堂兄拆除，盖了楼房。母亲和奶奶的的豆腐坊就在旁边，我基本上放学或放假就在那里度过。每次烧豆腐前，奶奶总要先给我吃碗嫩嫩的豆腐皮。豆腐坊四周无墙，全开放型，类似于一座放大的亭子，所以它空气流通、视野良好。放眼望去，池水尽入眼底。

 故乡居民姓柳或李，村庄也就十几户人家，鸡犬相闻的两族人依地形山势杂居其中，大家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挑花源生活。没有古道，更无西风瘦马，但小桥流水人家，应景一幅美画。故乡的记忆，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那些美好的日子，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