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头老牛在白云村学艺

村中有数亩责任田属于我和老牛的教练场所

雨水过后老牛便带我到田中授课

我十二分恭敬 听他教诲

我跟在他身后 右手扶犁

左手紧握老牛让给我的教鞭

一根竹枝让我看起来更象一名农民

我没有资格在他背后指点什么

只把那纤纤竹器当做摆设

老牛比一名国家教师更有说服力

我对他的语言心有灵犀

毛绒绒的棕绳从他鼻孔里长出来

如同鼠标洞察一切

我是一名好奇心特强的学生

打开他眼睛的窗口流览牛肚子海量的内存

直到端午 课程才算结业

一年一度的学制

老牛从不给我颁发毕业证书

他的学识渊博如因特网海阔天宽

我注定要做他永远的门生

下载他的操作程序 安装稳妥

详尽的农科全说 独门秘诀

让我学会在逆境中求索生存的真理

白云村的石头跟云一样闹腾

总是挤占村庄的主要空间

我的责任田在石头间与石头竟争泥土

老牛祖祖辈辈都在石头与云之间埋头耕耘这有限的土地资源

年年岁岁

岁岁年年 研究犁耙的杠杆原理

我身边的老牛年事己高

常在田里喘着粗气负犁前进

步子有些踉跄 背影佝偻

我几度督催他停下休息

他说不妨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生之计在于勤

鲁迅笔下的老牛吃草产奶

横眉冷眼怒对千夫指

我云村的牛慈详如祖父的笑容

笑看一切春华秋实的浓情演绎

牛郎生活在遥远的传说

不同我云村子民富有现代气息

二十一世纪幸运的中国新农村农民

与老牛相伴温习祖传遗训

预测将要兑现的种种农谚

老牛说学艺贵在于专注

牛强不如犁耙强

耕地贵在于心诚

心到则粮草知恩图报

如今我因懒惰逃离了老牛的课堂

他还在白云村坚守我责任田里那方讲坛

不追究我的淘气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还替我承担土地承包合同义务和责任的老牛

大半辈子沉默寡言却一直坚守一句格言

作牛也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我偷生于离老牛不远的小城一隅

似乎夜夜听得到老牛反刍的声音

一如他隐隐梦呓

又象受寒的气管炎 哮喘

今春雨水来得要早一些

不知老牛的课堂还有没有新生入学

                               2010年2月22日